举起来。
“这江南之地,真是人杰地灵。”
“上有孙大人这等殚精竭虑的能臣。”
“下有王善人那般古道热肠的义商。”
她的目光,清亮如水,直直地望着孙志明。
“父皇若是知道了,定然会龙心大悦,对孙大人您,大加褒奖的。”
这顶高帽子,戴得孙志明是通体舒泰,飘飘然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吏部的嘉奖文书,看到了自己光明坦荡的仕途。
他连忙举杯,满脸堆笑。
“不敢当,不敢当!皆是托了殿下的洪福!”
“干。”
谢苓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然后,她仰起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辛辣如火。
画舫上的笙歌,散了。
谢苓回到下榻的别院,第一件事,便是走到水盆边上,一遍又一遍地使劲搓自己的双手。
仿佛要洗掉的,不是蔻丹,而是孙志明那张伪善的脸,和画舫上虚与委蛇的黏腻触感。
魏靖川一声不吭地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
他什么也没问。
其实也不用问。
他就光看着她,就能感觉到在她平静的面容下,就像有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
“殿下。”
惊蛰从外面轻轻悄悄地走进来。
“京城里玲珑阁的信到了,有两封。”
谢苓擦手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抬起眼。
“拿过来。”
第一封信,纸张极薄,字迹娟秀,是林稚鱼的笔迹。
信上没有多余的寒暄。
开篇便是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几家常与江南有生意往来的京城商铺,被朱笔圈出。
其中最大的一笔款项流转,数额惊人,都指向了一个名字。
一个从来没在明面上露过的商号。
叫“夜枭”。
林稚鱼在信末写道:“此商号行踪诡秘,账目皆由专人传递,疑似与漕运拨款有染,其背后之人,深不可测。”
谢苓把信放下,手指头在“夜枭”这俩字上轻轻点了点。
接着,她就打开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厚实得多,信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分析。
这是苏子衿写的。
她将江南漕运司公布的赈灾账目,与大邺户部历年的粮价、市价、河工用料标准,逐一做了比对。
结论,触目惊心。
“采购粮款,高出市价三成。”
“修葺河工所用青石,以次充好,报价却用的是上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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