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学宴的余温如同灶膛里未熄的炭火,在村子里持续散发着暖意和谈资。而周慧慧心中对周振华及其家的好奇心,却如同被这炭火点燃的野草,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噼啪作响。离开学还有一段不短的日子,她一反常态,不再急着返回城里那个更舒适方便的家,或是和县城的同学朋友们聚会闲聊,反而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强大的磁石吸住了一般,一有空闲,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河滩边那个挂着“周小庄”木牌的院子迈。
起初,这位心高气傲的准大学生还带着几分大小姐的矜持和事后的不好意思,总是寻些由头。要么是扭捏地蹭到周振华身边,借口说“振华叔叔,我来跟您学学怎么认野菜”;要么就是挽着高红梅的胳膊,甜甜地说“高阿姨,我馋您做的葱油饼了,来蹭顿饭”。
但很快,她那点小心思就被彻底看穿,而她自己的注意力,也迅速而彻底地被周家那些非同寻常的、“卧虎藏龙”般的“成员”们吸引了过去,将那点矜持抛到了九霄云外。
鹦鹉“翠哥”是第一个让她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的。那天,她正捧着一块西瓜啃着,突然听到一声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甚至带着点高大壮那粗犷腔调的“鱼——汤——好——喽——!”清晰地从屋檐下的鸟架上传来。她猛地抬头,看见那色彩鲜艳的鹦鹉正歪着头,用黑豆似的小眼睛瞅着她,仿佛在等待夸奖。她惊得手一滑,西瓜差点脱手落地。这鹦鹉不仅会模仿各种人声语调,还能断断续续、音调古怪地哼唱一些她从未听过的、旋律奇异的古老小调(那是它偷听高红梅练习弹奏一些残谱时记下的),其灵性智慧之高,完全颠覆了她对“学舌鹦鹉”的认知。
而土狗大黄与藏獒“小灰灰”这对看似不搭调的组合,更是让她啧啧称奇。大黄的威猛忠诚、通晓人意,小灰灰明明还是一只奶声奶气的小狗,却已显露出远超同龄犬的沉着、镇定与近乎人类的理解力,以及它们之间那跨越品种体型、宛如父子师徒般的深厚情谊与默契,都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她尤其喜爱小灰灰,每次来都要抱着玩一会儿,感受那毛茸茸、肉乎乎的小身体里蕴含的惊人力量与温和性情。
而当某天午后,一只神骏无比、目光锐利如电、体态流线完美、羽翼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海东青——“苍穹”,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般撕破长空,从极高的云端俯冲而下,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风声,最后却轻盈精准地落在周振华早已沉稳伸出的、覆着皮套的手臂上,顺从地收起巨大的翅膀,低下头,亲昵地用坚硬的喙蹭了蹭周振华的手指时,躲在屋檐下目睹这一切的周慧慧直接震惊得捂住了嘴,连呼吸都忘了!
鹰!那可是万鹰之神,天空的霸主海东青!古籍中记载的极品猎鹰!竟然如此驯服、如此亲昵地听从振华叔的指令?这震撼的一幕,充满了原始的力量与美,简直像是从某本失传的武侠秘籍里直接走出来的场景!她的心脏砰砰狂跳,血液涌上脸颊。
然而,最让她感到神秘和难以置信的,还是后院那片被细心打理、似乎永远违背时令盛开着各种奇异花卉、空气中终日弥漫着一种淡淡清甜异香的地方。在那里,透过稀疏的篱笆缝隙,她惊讶地看到一群通体仿佛泛着微弱莹润玉色光泽、比普通蜜蜂更加晶莹剔透、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般的蜜蜂——“玉灵蜂”,正在那些形态奇特、色彩斑斓的花朵间忙碌穿梭。它们飞行时几乎悄无声息,采集的花粉和酿出的蜂蜜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灵气。周慧慧甚至有幸在一次口渴时,尝过高红梅用那蜂蜜特意为她调的一杯温水,只一口下去,便觉得一股清甜直透心脾,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舒泰清爽,连头脑都似乎清明了许多,那种奇妙的体验久久难忘。
这些光怪陆离、远超常识的发现,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周慧慧过往十八年建立起来的认知体系。她开始真正地、彻底地相信爷爷那晚所说的那些“奇人轶事”绝非酒后胡言或乡村野谈。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只是在灶台和田地间忙碌的振华叔,绝不仅仅是一个手艺好到逆天的农家乐老板那么简单!
他仿佛自带一个强大而神奇的磁场,自然而然地吸引着这些充满灵性、近乎非凡的生物聚集在他身边,与他和谐共处。他懂失传的古法针灸,能一眼看穿首富都束手无策的隐疾;他做的菜好吃得能让人感动到想哭;他家的动物一个个都灵性得快要成精;他甚至还驯服着天空的王者!
周慧慧对周振华其人的好奇心,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她不再满足于只是来玩狗逗鸟、蹭吃蹭喝,她开始调动起未来大学生全部的观察力和分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