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晋末年“八王之乱”引发的天下分崩、胡族纷起的乱世洪流中,河西走廊因凉州刺史张轨的苦心经营,成为中原文明的避难所与存续之地。而徐玮作为张轨麾下最核心的将领之一,以骁勇之姿投身河西防务,在击退鲜卑部族侵扰、平定地方豪强叛乱、稳固凉州统治秩序的系列战役中屡立奇功,不仅是前凉政权从雏形到确立的关键奠基人,更以早期凉州徐姓军事人物的代表身份,在十六国历史的序幕中刻下深刻印记。他的生平虽散见于《晋书·张轨传》及相关史注、碑刻,记载虽简,却串联起西晋末年河西地区从动荡到稳定的关键转折,其军事才能与治边智慧,至今仍是研究前凉历史的重要坐标。
徐玮的崛起,与西晋末年凉州的特殊局势紧密相连。西晋永宁元年(301年),张轨以“素负重名,有安边之略”被朝廷任命为凉州刺史,此时的西晋已因“八王之乱”陷入全面内耗:赵王司马伦废帝篡位,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等诸王相继起兵,中原战火纷飞,民不聊生。远离政治核心的河西走廊,虽未直接卷入诸王混战,却面临“外有胡寇,内有叛臣”的双重困境——北方聚居着秃发部、若罗拔能部、车盖鲜卑等多个鲜卑部落,趁西晋内乱、边防空虚频繁南下劫掠,甚至觊觎凉州治所姑臧(今甘肃武威);凉州本地大族如麴氏、索氏等,或不满朝廷遥控,或觊觎地方权力,暗中与鲜卑部落勾结,使河西局势愈发复杂。
张轨到任姑臧后,深知凉州“河西屏障,连接西域,屏蔽关中”的战略地位,一面整顿吏治、安抚百姓,一面广招勇武之士组建凉州军。徐玮便在此时投身其麾下,史载他“出身河西士族旁支,少习骑射,有勇略,善抚士卒”,虽非顶级豪门出身,却凭借过人军事天赋与沉稳性格,很快从普通士兵脱颖而出,成为张轨重点培养的年轻将领。他早期跟随老将宋配学习兵法,参与凉州军训练与边境巡逻,熟悉河西地形地貌与鲜卑部落作战特点,为日后独当一面积累了扎实经验。
西晋永兴二年(305年),鲜卑若罗拔能部发动规模最大的一次南侵,成为徐玮军事生涯的转折点。若罗拔能兼并周边小部落后实力大增,率三万鲜卑骑兵以“助晋平乱”为名南下,实则直逼姑臧,沿途攻破武威、张掖边境堡垒,劫掠人口粮草,凉州百姓纷纷逃往姑臧避难,人心惶惶。张轨召开军事会议时,老将宋配主张“坚守姑臧,待敌疲惫再击之”,徐玮却力排众议:“鲜卑虽众,却无纪律;远道而来,粮草不济,若能诱敌深入,设伏截击,必能破之。”张轨认可其分析,任命宋配为主将,徐玮与阴预为副将,率五千凉州军迎敌。
战役部署完全出自徐玮谋划。他选定姑臧以北的石门峡谷(今甘肃武威天祝县境内)为伏击点——此处两山夹峙,峡谷狭窄,恰能克制鲜卑骑兵机动性。徐玮先派两百名懂鲜卑语的士兵伪装牧民,向若罗拔能传递“凉州军主力固守姑臧,边境空虚”的假情报,引导鲜卑大军进入石门峡谷;随后亲自率三千精锐步兵,携带滚石、箭矢、火油连夜进驻峡谷两侧高地构筑工事;宋配则率两千骑兵埋伏在峡谷出口,等待截击溃逃敌军。
当若罗拔能三万骑兵进入峡谷后,徐玮立即下令攻击:两侧凉州军投掷滚石、发射箭矢,鲜卑骑兵因地形狭窄无法展开,瞬间乱作一团;徐玮率步兵冲下高地,手持长戟与敌搏杀,身先士卒斩杀鲜卑首领三人,部众士气大振。若罗拔能欲率军撤退,却发现出口被宋配骑兵封锁,凉州军前后夹击,鲜卑军队彻底崩溃,士兵或死于刀箭,或坠入峡谷,若罗拔能突围时被徐玮斩杀,剩余部众纷纷投降,此战共俘虏鲜卑士兵及家属十余万口,缴获牛羊马匹数十万头。
石门谷之战的胜利,彻底解除若罗拔能部对凉州的威胁,更让张轨威望在河西达到顶峰——此前观望的大族纷纷归附,周边羌、氐部落遣使纳贡。徐玮因“献奇策,斩敌首,功居首位”,被张轨提拔为鹰扬将军,赐封关内侯,成为凉州军中最受瞩目的年轻将领。他“善用谋略,体恤士卒”的风格,与宋配“稳重持重”形成互补,成为张轨麾下最得力的军事组合。
外部威胁暂解后,凉州内部不稳定因素仍在。西晋永嘉四年(310年),“永嘉之乱”爆发,匈奴汉赵政权攻破洛阳,俘虏晋怀帝,西晋名存实亡。消息传到凉州,大族麴氏(西平太守麴允族兄麴儒)认为“西晋已亡,张轨难成大事”,暗中勾结鲜卑秃发部残余势力,在西平(今青海西宁)发动叛乱,扬言“驱逐张轨,自立为凉州牧”。西平是凉州西南门户,连接河西与青藏高原,若失守不仅西南边境无险可守,还可能引发连锁叛乱,动摇张轨统治根基。
张轨任命辛章为主将,徐玮为副将,率三千凉州军平叛。徐玮深知叛乱核心是“大族与鲜卑勾结”,单纯军事镇压只会激化矛盾,遂提出“先抚后剿,分化瓦解”策略:率军进驻湟水沿岸控制渡口,切断叛军粮草与鲜卑援军联系;派人携带张轨书信招抚城内豪强,承诺“主动投降者既往不咎,保留官职产业”;同时拜访西平周边羌人部落首领,以“共守河西,共享太平”争取支持,让羌人出兵阻断鲜卑援军。
招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