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释这些古老传说——不是靠辞藻华丽,而是靠节奏、停顿、眼神与手势。
渐渐地,村里人不再叫他“结巴李”
。
他们叫他“李先生”
。
甚至有外村的人慕名而来,只为听他讲一段《山海经》里的异兽传奇。
沈青芜看在眼里,心中欣慰。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道”
,未必藏于高深功法之中。
它可以是一碗姜汤,可以是一块粗布,也可以是一个结巴少年,用十年光阴学会说清一句话。
第十日夜里,她写下新的日记:“十月二十二日,晴。
李迟今日讲《伯牙绝弦》,说到‘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时,全场寂静。
有人落泪。
我问他为何能打动人心,他说:‘因为我……也曾……无人倾听。
’
原来,最深的共鸣,来自最痛的孤独。”
合上笔记,她抬头望天。
极光再次浮现,淡绿如纱,横贯北境苍穹。
而就在那光芒之下,她似乎看到一座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座庙宇,又像是一扇门。
与此同时,李迟悄悄来到她窗下。
“沈……姐姐。”
他声音很轻,“我……做了个梦。”
她打开门:“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一片森林。
全是……会走路的树。
它们……没有叶子……但身上……长着眼睛。
其中一个……对我说:‘你该回去看看了。
’”
沈青芜心头一震。
“回去?回哪里?”
李迟摇头:“我不知道。
但……那棵树……长得……很像……你背上的……那个符印。”
她猛然一惊。
那是跨界学院院长的“心源图腾”
,刻于脊骨之上,唯有血裔可承。
而她,是在三十五岁那年觉醒时才浮现于身。
可李迟从未见过它。
她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谎言的痕迹。
可那双眸子里,只有清澈与困惑。
“你还梦见什么?”
“还有……草……在唱歌。”
他低声说,“不是风吹的那种沙沙声……是……真正的歌。
歌词是……‘根在土中,魂在风里,归来者,必经草木之启。
’”
沈青芜久久无言。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结巴的少年,或许并非偶然出现在她命运的岔路口。
他是被某种力量指引而来。
而那股力量,正藏在这片大地最沉默的部分——泥土之下,草叶之间,以及那些被人遗忘的、缓慢生长的生命之中。
她望向窗外。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可在远方的原野上,一株嫩绿的新芽,正悄然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