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水多点,火小点。”
第二次,汤太淡,第三次,油放多了呛得满屋烟。
但她坚持做下去,直到有一天,她端出一碗清炖南瓜排骨汤,陈婶喝了一口,点头:“成了。”
那一刻,她眼眶竟有些热。
她也学织布。
起初连经线都理不清,手脚笨拙,常被木梭打到手。
陈婶耐心教她:“别急,布是一寸一寸织出来的,心稳了,手自然就跟上了。”
七日后,她终于织出一块粗糙却完整的布巾。
虽歪斜不平,边缘参差,可她将它洗净晒干,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行囊里。
她说不清为什么留它,只知道,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件不是靠力量、不是靠智慧、而是靠“坚持”
换来的东西。
村里人都渐渐熟悉了她。
孩子们喜欢围她转,叫她“沈姑姑”
。
有个小女孩甚至偷偷摸摸塞给她一朵野花:“沈姑姑好看,戴花更好看。”
她接过,认真插在间。
夜里,她坐在灯下,取出封印晶石。
五道裂痕依旧,暗红微闪。
她凝视良久,却没有运转灵识探查,只是将它贴在胸口,感受那微弱却持续的搏动。
“你还记得归冥谷吗?”
她低声问。
晶石无言。
但她忽然觉得,它的温度似乎变了——不再冰冷刺骨,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被阳光晒过的石头。
她怔住。
难道……它也在改变?
第八日,村里办秋社。
全村聚在祠堂前杀猪祭祖,舞龙敲鼓,摆长桌宴。
沈青芜也被请去入席。
她不会喝酒,只饮了一杯米酿甜酒。
有人起哄让她唱个曲,她摇头羞笑,却被几个孩子推搡着站起来,最后只得清唱了一段幼时听来的民谣。
歌声很轻,调子也不准,可众人拍手叫好。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林梦冉为何宁可放弃飞升机缘,也要留在人间缝一双布鞋、煮一锅粥。
因为这里,才是活着的地方。
第九日,暴雨再至。
她正帮陈婶收晾在院中的布匹,忽然听见外面喧哗。
出门一看,原来是村后山溪暴涨,冲垮了一段堤坝,眼看就要淹到低处的几户人家。
村民纷纷出动,扛沙袋、搬家具、转移老人孩子。
沈青芜本可施展灵力瞬间筑起土墙,但她没有。
她选择和大家一起,一袋一袋地搬运泥包,踩着泥泞来回奔跑。
雨水打湿衣衫,碎石划破手掌,右腿旧伤隐隐作痛。
有人劝她歇息,她摇头:“我能行。”
直到深夜,堤坝终于加固,洪水退去。
她浑身湿透,瘫坐在屋檐下喘息。
陈叔递来一碗姜汤,粗声说:“丫头,没想到你这么能扛。”
她苦笑:“以前我以为,扛得住一场大战才算强大。”
“现在才知道,扛得住一日三餐、风雨劳作,才是真的坚韧。”
第十日清晨,她照例写下日记:“十月十二日,阴转晴。
今日参与护堤,手裂,腿疼,但心前所未有的轻。
原来帮助别人,并不需要拔剑斩魔。
有时候,一袋土、一碗汤,就够了。”
写完,她合上笔记,望向窗外。
朝阳初升,田野泛金,露珠在蛛网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澄明如洗。
这些日子,她没有参悟什么惊世功法,也没有破解晶石之谜。
可她却找到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平凡的力量。
不是逃避,不是堕落,而是一种回归。
就像种子落入泥土,不必急于破土,只需静静积蓄生机。
她知道,自己终将离开。
月蚀之日将近,极光已现,命运的齿轮正在转动。
但她不再恐惧前行,也不再急于寻找答案。
因为她终于懂得:真正的修行,不是远离尘世,而是深入其中。
只有走过人间烟火,才能理解何为“慈悲”
。
只有尝过酸甜苦辣,才配谈“脱”
。
她收拾行囊,将那块亲手织的布巾系在腰间,作为护身符。
临行前,陈婶拉着她的手,眼中含泪:“走了也好,你不是我们这种人。
可记住啊,无论走多远,别忘了吃饭睡觉,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沈青芜重重点头:“我会的。”
她转身离去,脚步稳健,背影挺直。
走出村口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稚嫩呼唤:“沈姑姑!”
她回头,只见那个曾送她野花的小女孩追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粗陶碗。
“给你的!”
女孩气喘吁吁,“我娘蒸的糯米团子,芝麻馅的,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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