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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醒地选择沉溺其中,如同一个酒鬼清醒地选择饮下毒酒。
他冷静地观察着自己的思维如何像脱缰的野马,奔向逻辑无法触及的疆域。
他记录下这些疯狂的念头,不是为了寻求理解或认同,仅仅是因为记录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存在的证明,一种对抗虚无的微弱抵抗。
他走着,脚步没有停歇。
穿过空旷的广场,拐进一条更加狭窄、更加阴暗的街道。
这里的建筑更加破败,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砖石。
雨水汇集成溪流,沿着坑洼不平的路面流淌,出单调而持续的声响。
路灯早已熄灭,只有远处高架桥上偶尔驶过的车辆,带来短暂而刺眼的光芒,随即又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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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迷宫中穿行。
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通向未知的、或许更加荒诞的场景。
墙壁上涂抹着模糊不清的涂鸦,有些像是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有些则只是随意的、愤怒的泼洒。
他试图去解读它们,试图从中找到某种线索,某种意义,但一切都是徒劳。
这座城市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谜语,而他,是那个执着的、却注定一无所获的解谜者。
森中领曾经是革命军里的人类领,但“工程师伊姆文明”
最终战胜了他,将他关在完全灰色的监狱里。
“工程师伊姆”
这时来找他。
“太阳之血,那枚巨卵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的文明竟然从未见过这种生命形式”
森中领:“它”
不存在于我们的时代,我们的历史,不都被你们抹去了吗?
“森中领”
的大脑本身就可以说是一本历史书,但他自己删掉了关于黄金时代的一切,工程师伊姆扫描了他的大脑也做不到,于是工作又交给了江忘川和张君雅二人。
张君雅:这是为什么?太阳之血这些年一直被澳海城当夜晚的光源来用,也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忘川:我还以为只是一个大点的彩灯,关键词“黄金时代”
也搜索不到了,历史都被“前辈们”
修改完了,留下一个脏屁股让咱们俩去擦……
灰。
无边无际的灰。
不是晨曦微露时天际那抹朦胧的灰,不是暮色四合时大地笼罩的灰,也不是阴雨绵绵时天地一色的灰。
这里的灰,是剥离了所有色彩、所有温度、所有生命迹象的绝对存在。
它弥漫在空气中,沉淀在每一粒微尘里,凝固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甚至连森中领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这种灰烬般的涩味。
他坐在那里,或者说,瘫软在那里。
曾经支撑他领导千军万马、撼动世界的躯体,如今像一截被遗弃在废墟深处的枯木。
并非因为衰老,也不是因为伤病,而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一种被抽走了灵魂内核的空洞感。
他的头早已花白,杂乱地铺散在同样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额头上,像是冬日里未融的霜雪。
那双眼睛,曾锐利如鹰隼,能洞察人心,能预见未来,此刻却只剩下一点微弱的、近乎熄灭的火星,在灰暗的瞳孔深处顽强地闪烁着。
这里是“监狱”
,一个概念化的存在,一个由纯粹的“无”
构筑的牢笼。
没有铁栏杆,没有高墙,甚至没有明确的边界。
他就“坐”
在这片虚无的灰色之中,感觉不到身体的轮廓,仿佛自己也正在慢慢溶解,化为这无处不在的灰的一部分。
他们剥夺了他的自由,剥夺了他的记忆,试图将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是抹不去的。
有些火种,即便在最深沉的黑暗里,也能找到一丝缝隙,顽强地燃烧。
“你还在这里。”
声音响起,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的灰色空间,如同投入古井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这声音不属于人类,它冰冷、精确,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仿佛是无数个精密齿轮咬合运转时出的低沉嗡鸣,又像是某种越了碳基生命理解的、纯粹逻辑的回响。
森中领缓缓地抬起头,或者说,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
聚焦到了某个方向。
一个身影,在那浓稠的灰色中缓慢地凝聚成形。
它并非由物质构成,更像是由纯粹的信息流、由无数个复杂而冰冷的指令与数据编织而成的投影。
它的形态不稳定,时刻在变化,时而像一团扭曲的光晕,时而又幻化出无数细密的几何线条,最终,定格成一个模糊的、难以名状的人形轮廓——姑且称之为“人形”
吧。
这就是“工程师伊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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