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剑锋却已生出寸许青苔。
高霜树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瓷盏坠地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夜枭:“东南方三百步,槐树。
“
李铭渊顺着指引望去,那株百年老槐的树冠正在月光下诡异地蠕动。
本该在树杈间的鸦巢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团团黑雾,雾气中隐约可见八条蛛腿般的骨刺。
更远处,猪皇佝偻的身影在巷尾若隐若现,他背上背着昏迷的李九,枯枝般的手指正把玩着李九腰间的玄铁令牌。
“这不是玄甲卫的调令符?“李铭渊瞳孔骤缩。
三年前北狄入侵时,正是他亲手将这道令牌系在李九颈间。
此刻令牌表面的云纹正渗出黑血,在月光下扭曲成狰狞的鬼面。
高霜树突然按住腰间玉佩,冰裂纹以肉眼可见的度蔓延:“你听。
“
风里传来细碎的铃铛声,像是江南梅雨季挂在檐角的铜铃,又像是某种刑具碰撞的声响。
李铭渊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是天牢里刽子手挥动鬼头刀时,刀刃与铁链摩擦的声音。
槐树轰然倒塌的瞬间,猪皇背后的骨翼完全展开。
那些骨刺上密布着倒钩,每个钩尖都挂着半截人指。
李九的衣襟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心口处缓缓成型的紫色图腾——正是三日前在玄武湖底现的毒池印记。
“走!
“高霜树扯下腰间玉佩掷向半空,玉佩炸裂成万千冰蝶。
李铭渊在冰蝶纷飞中跃上屋脊,看见那株老槐的树桩断面竟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半张人脸。
那些面孔突然齐刷刷转向他,嘴唇开合间吐出腥臭的紫烟。
追到秦淮河畔时,李铭渊看见猪皇的骨翼扫过水面。
玄铁令牌落入河水的刹那,整条秦淮河突然沸腾如熔岩,数以万计的毒蟾蜍从河底涌出。
这些本该在雷峰塔底镇压的妖物,此刻眼眶里跳动着与李九心口相同的紫色火焰。
“原来如此。
“高霜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冰棱碰撞的清脆,“毒池鬼仙根本不是本体,那些被毒爆吞噬的冤魂才是养料。
“
李铭渊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剑锋映出河面诡谲的倒影——他们脚下这座千年古城,正在无数冤魂的怨气中扭曲变形。
乌衣巷口的朱雀灯台渗出黑血,夫子庙前的泮池里浮起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掌都死死攥着半块碎玉。
猪皇突然出癫狂的笑声,骨翼掀起的气浪将河面掀起十丈高的巨浪。
在浪涛深处,李九的指尖动了一下。
何君瑜直接联系了李铭渊,李铭渊直接插手了高霜树这件事,原来两方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能解决最好,谁知道还会有什么鬼怪复活”
“有消息了,上京也出事了,大量古仙复活,来到了现世”
暮色像淬毒的钢水浇铸在环球金融中心时,何君瑜的战术匕抵住了手机壳接缝处。
通讯录里“李铭渊“三个字泛着机油味,让他想起七年前在青铜鼎内壁上擦出的血锈。
虎口处的旧疤突然痉挛,那是三年前被李铭渊用军刺挑断韧带时留下的纪念品。
“叮——“
货梯钢缆摩擦的尖啸刺破地下车库死寂。
何君瑜的作战靴碾过满地液压油,在消防栓反光处瞥见那双沾着青苔的陆战靴。
李铭渊单肘抵着承重柱,作战服领口翻折露出锁骨下的青铜刺青——那是二十年前高霜树事件留下的活体烙印,此刻正随着他胸膛起伏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你果然还带着这玩意。
“何君瑜的战术匕挑开对方作战服第二颗纽扣,金属搭扣弹跳时迸出蓝色电弧。
李铭渊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断刃出鞘:十五岁暴雨夜,这人的军靴曾踏碎他父亲书房里的青铜鼎,鼎中飞溅的树汁在何君瑜侧脸灼烧出焦痕。
何君瑜甩开匕,刀锋在水泥地上划出火星:“上个月你动的长白山青铜椁,内壁刻着十二道镇魂咒。
“他甩出卷泛黄帛书,羊皮纸卷展开时带起腥风,墨迹在潮湿空气中凝结成树状脉络,“秦岭深处的探子说,他们在复刻建木。
“
李铭渊的喉结滚动着碾碎血腥味。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断剑,剑脊裂纹与此刻何君瑜腕间的刺青走向完全一致。
记忆中的青铜鼎蒸腾雾气里,总有个穿月白长衫的影子在摇晃,此刻却化作何君瑜领口露出的半截机械脊椎,红光在他脊椎沟壑间明灭如鬼瞳。
“上京今晨打捞起九具青铜棺。
“何君瑜突然逼近,防弹衣领口擦过对方下巴,“棺盖上用甲骨文刻着承平廿三载,建木渡劫。
“他指尖弹出微型投影,在李铭渊瞳孔里投下骇人画面:故宫地库的镇魂棺正在融化,棺液里浸泡着半截机械龙脉,齿轮间缠绕着带血的青铜枝桠。
李铭渊的军靴碾碎满地液压油,作战服袖口滑出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