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漠不关心。
只是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轻轻蜷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个残疾少年在被人注视时,可能产生的那一丝自卑与紧张。
当晚,夜深人静。
月光被浓云遮蔽,孤儿院沉浸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
扎克躺在硬板床上,呼吸均匀绵长,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切都显示他正处于深沉的睡眠中。
然而,就在午夜时分,房间角落那片最浓重的阴影,突然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开始不自然地蠕动起来。
阴影缓缓凝聚、拉伸,最终形成一个模糊的、没有具体面貌的人形轮廓。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没有泄露出一丝杀气或查克拉波动,但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悄然笼罩了整个房间,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凝固。
扎克“适时”地从睡梦中惊醒,动作带着仓促和惊恐,猛地从床上坐起,独臂下意识地横在身前,做出一个蹩脚的防御姿势。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瞬间变得锐利,如同受惊的幼兽,死死地盯向那片异常的阴影,压低声音,带着颤抖喝问:
“谁?!谁在那里?!”
阴影中,一个低沉、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一个能给你力量,让你不再像现在这样,只能无助地等待命运宰割的人。”
短暂的停顿,仿佛是为了让这句话的重量充分沉淀,然后,那个声音报出了那个扎克等待已久的名号:
“团藏大人,要见你。”
阴影中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破了房间内虚假的宁静。
扎克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跳动着,速率没有丝毫改变,这是多年生死边缘挣扎锻炼出的绝对控制力。
但他的脸上,却在瞬间堆满了符合一个惊恐少年应有的表情——瞳孔急剧收缩,嘴唇微微张开,显示出极大的震惊;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靠向冰冷的墙壁,传递出恐惧;而在那震惊与恐惧的深处,又仿佛有一丝极微弱的光亮,被话语中“力量”那个词汇悄然点燃,那是混杂着渴望与不确定的微光。
他蜷缩起身体,将自己尽可能小的目标,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将一个弱小、无助又对未知充满畏惧的孤儿扮演得入木三分:
“团藏……大人?那个……那个大人物?我……我不明白……我只是个没用的残废……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独臂紧紧抱住膝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阴影中的根成员似乎对这种反应司空见惯,甚至可以说颇为满意。
恐惧意味着容易塑造,容易控制。
他的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丝,但那冰冷的核心并未改变,反而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安抚”:
“你不需要明白太多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情。
你只需要知道,团藏大人目光如炬,他看到了你身上潜藏的价值。
你这副残缺的躯壳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告诉我,扎克,难道你不想让那些夺走你家园、毁掉你身体的敌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吗?
难道你甘心永远窝在这个充斥着奶腥味和幼稚哭声的地方,像一个真正的废物般,依靠他人的怜悯苟延残喘?”
扎克适时地深深低下头,将脸埋在膝盖之间,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耸动起来,仿佛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挣扎,被对方无情地撕开了血淋淋的伤疤。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以及他自己刻意制造出的、压抑的抽气声。
几秒钟后,他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未干的湿痕、挣扎后的疲惫,以及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望向那片阴影,眼神不再完全是恐惧,而是多了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丝:
“我……我愿意。只要……只要能让我获得向那些杂碎复仇的力量……我这条命,卖给团藏大人又何妨!我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
阴影中的人影似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记住你的选择。
明天,同样是这个时间,会有人来接你。
忘掉今晚发生的一切,像平常一样,不要让任何人看出异常。”
话音落下,那凝聚的阴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