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泯指尖刚触到相国府侧门那枚磨得发亮的铜环,后颈便掠过一丝极淡的凉意。那不是暮春傍晚携着花香的风,而是带着金属冷光的视线,像猫爪尖轻轻蹭过皮肤,轻得几乎让人忽略,却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像毒蛇吐信时那一点冰冷的芯子,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
她指尖顿在铜环上,没再往下按,转而收回手。转身时,眼底方才对着府内丫鬟时那点温软已淡去大半,只留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像蒙在刀锋上的薄纱,看着温和,实则藏着锋芒。方才陪白诗言走西街时,这道视线就黏在背后,起初她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盯着她腰间那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坠。可走到茶铺巷口,那道视线竟分作三道,像三条盯紧猎物的野狗,不远不近地缀着,连呼吸都压得极低,脚步声裹在来往行人的喧闹里,若不仔细听,根本辨不出来。
“倒有意思。”墨泯低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蹭过袖口暗袋的桂花绣纹,没走通往栖月幽庄的僻静直路,反倒转身拐进了西街最喧闹的杂耍巷。
巷口挂着串红纸灯笼,红纸褪得发浅,边角卷着毛边,风一吹就晃晃悠悠,暖黄的光落在青石板上,晕出几片淡红的光斑。
卖糖人老汉就坐在灯笼下的小马扎上,面前小炭炉烧得正旺,炉上黄铜小锅里的金黄糖浆熬得黏稠,勺尖一提便拉出细亮的糖丝。他握着细竹签,手腕轻轻一转,腕间银镯子“叮铃”作响,糖浆在石板上流转间,眨眼就画出只展翅的蝴蝶,连翅膀脉络都清晰分明。围在跟前的孩童看得眼睛发亮,拍手叫好的声音脆生生的,混着糖浆的甜香飘得老远。
不远处的耍猴戏圈子正热闹,汉子甩着鞭子,鞭梢在空中划过道脆响,穿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腰间粗麻绳系得紧实。身边的猴子裹着件红布褂,褂子领口缝着颗亮闪闪的铜扣,踩着两截短木高跷,一摇一摆地挪着步,时不时朝着围观路人作揖,爪子里还攥着个小铜锣,敲得“当当”响。众人被逗得笑声连片,有人往汉子面前的铜盘里扔铜钱,“叮啷”的碰撞声混着笑闹,在巷子里飘得老远。
墨泯故意放慢脚步,鞋尖轻轻踢过青石板上的糖渣,该是哪个孩童失手掉的,糖渣早硬成了小块,被她一触,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极了碎瓷片擦过石头。她顺着热闹往旁挪了挪,在卖糖葫芦的摊子前停住:摊主是个中年妇人,围着块沾了糖霜的蓝布围裙,手里正往竹棍上串山楂。那粗竹棍上已插满了红彤彤的果子,颗颗挑得又大又圆,裹着层亮晶晶的糖霜,阳光一照,像串起的小灯笼,甜香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舌尖发馋。
“老板,来串山楂的。”墨泯笑着递过铜钱,指尖捏过糖葫芦时,特意蹭了点糖霜在指腹,凉丝丝的糖霜沾在皮肤上,带着点黏意。她低头舔了舔,酸意混着甜意瞬间漫开,刺激得舌尖发麻,顺势眯起眼,眉头轻轻蹙了蹙,装出被酸到的模样。身后那三道紧盯的视线果然松了些,紧绷的气息淡了不少,显然把她当成了寻常贪嘴的公子,没再多提防备。
握着糖葫芦往前走,她特意绕到耍猴戏的圈子外,跟着众人拍手笑了两声,掌心都拍得发了热。又从怀里摸出颗边缘毛糙的碎银子,是前几日从账房支的,还没来得及打磨,扔给耍猴汉子:“赏你的,让猴子再翻个跟头。”汉子连忙弯腰接了,洪亮地应着“谢公子赏”,转头对着猴子吆喝一声。那猴子也机灵,立刻翻了个利落的筋斗,惹得墨泯又笑了笑,眼角弯出点柔和的弧度。这副全然放松的模样,让树后那三人的呼吸明显粗了些,鞋底蹭过青石板的声音也清晰了几分,脚步悄悄近了半寸。
可没等他们再靠近,墨泯忽然转身,对着巷子深处的柳树方向扬了扬下巴,手里还晃着那串糖葫芦,山楂上的糖霜晃得人眼晕。她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藏在树后的人听见,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三位跟着我这么久,是也想吃糖葫芦?我请客。”
柳树后一阵沉默,只有风吹过柳叶的“沙沙”声。随即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像是有人在调整姿势。三道黑影从树后走出来,都穿着黑色短打,短打袖口和裤脚都扎得紧紧的,方便活动。他们腰间别着玄铁短刀,刀鞘上沾着泥点,显然是从城外过来的。脸上都蒙着黑布,黑布边缘有些起毛,只露出三双泛着狠光的眼睛,像饿狼似的盯着墨泯。为首的人盯着墨泯手里的糖葫芦,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墨公子倒是眼尖。”
“不是我眼尖,是三位的脚步声太重。”墨泯晃了晃糖葫芦,山楂上的糖霜簌簌掉了两颗,落在青石板上,摔成了碎渣。她抬眼看向为首的黑衣人,语气平淡:“茶铺巷口那两个,是你们的同伙?”方才在茶铺巷口,她就瞥见两个穿着同样短打的人,靠在墙角,眼神一直往她这边瞟,见她拐进杂耍巷,还跟身边人说了句什么,只是当时人多,她没立刻点破。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微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她连这事都知道。另一个矮胖些的黑衣人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急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少废话!我们主子要你去见一面,识相的就跟我们走,不然……”
“不然怎样?”墨泯挑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