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
墨泯没有立刻追赶,只是立在原地。黑影刚钻进密林,两侧的树冠就传来极轻的破空声。下一秒,数十枚淬了冷光的银针与短镖便密如雨下,直逼他的四肢与后心,连他脚下的路径都被暗器封得严丝合缝,暗卫显然是要留活口,没往要害处射。
黑影脸色骤变,急忙将布包护在胸前,身形猛地一矮,贴着地面翻滚,堪堪避开大半暗器,却还是被一枚短镖划破了衣袖,一小块蜀锦布料随着夜风飘落,落在枯叶堆上,格外显眼。
他不敢停留,拼尽全力朝着深山方向奔逃,可刚跑两步,身后就传来听风兽的怒吼,听风兽已追至近前,巨大的爪子拍向地面,激起一片碎石,逼得黑影不得不急转方向,却正好撞进另一波暗器的射程里。又是数枚银针飞射而来,擦着他的耳畔钉进树干,针尾还在微微震颤,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黑影知道再耗下去必败,索性不管不顾地朝着深山密林中钻,借着浓密的枝叶遮挡身形,很快便隐入黑暗,只剩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听风兽追到一处岔路口,鼻尖凑在地面急嗅,琥珀瞳仁里满是焦躁,地上的脚印被夜风卷起的落叶盖了大半,黑影身上的气息也被深山里的潮气冲淡,只剩零星一点,若有若无。它转头望向墨泯走来的方向,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马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自责没能拦住房梁上的人。
墨泯弯腰捡起地上那片蜀锦衣角,指尖摩挲着边缘绣着的半朵淡青色花,这纹样、这材质,和苏婉娘昨日穿的襦裙分毫不差。她抬手揉了揉听风兽发烫的肩胛,能触到它鳞片下微微跳动的脉搏,知道它刚才追得急,气息还没平复:“不怪你,他早有准备,能逼得他丢了布包逃路,已经很好了。”
说完,她对着空气沉声道:“不必追了,派两个人盯着深山方向,其他人回庄。另外,盯着紫彦城方向,查苏婉娘近日的行踪,尤其是她和哪些人接触过。”
话音落,林间传来一声极轻的“是”,随即再无动静,唯有风卷着树叶沙沙作响。墨泯攥着衣角转身,听风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偶尔抬头望一眼黑影逃窜的方向,断角轻轻晃着,满是不甘。
墨泯将听风兽送回后院石屋,看着它蜷进铺了绒毯的干草堆,琥珀瞳仁渐渐放松下来,才转身往书房走。庄内夜色更浓,巡逻侍卫见了他,皆轻步躬身行礼,灯笼的暖光在她身后拖出长而静的影,映得路面的青砖忽明忽暗。
推开书房门,烛火早已被侍仆点好,跳动的光将书架上的典籍映得明暗交错,连案上的砚台都泛着温润的光。她刚摘下腰间的墨玉玉佩放在案上,窗外就传来一声极轻的衣袂擦过枝叶的声响,想必是查到了黑影的踪迹。
“进。”墨泯走到案前坐下,指尖叩了叩桌角,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内,单膝跪地,头埋得极低,声音压得又轻又稳:“少阁主,已查得黑影逃窜后的踪迹。其入山后并未走远,在西侧山坳的破庙暂歇,且……破庙外还留有三辆备好的马车,看车轮印的深度,像是装了重物,车轮上沾的泥土是西北方向特有的红土,应该是往西北去的。”
墨泯抬眸,目光落在案上那片蜀锦衣角上,指尖轻轻捻起,声音冷了几分:“苏婉娘那边呢?今日可有异常?她昨日说要去布庄买丝线,可有真的买?”
“回少阁主,苏姑娘今日午后确实出了庄,去了紫彦城的‘锦绣阁’,但掌柜说她只待了半刻钟,没买任何丝线就走了。属下跟着她绕了三条街,最后见她进了城南的一处僻静宅院,半个时辰后才出来,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布包,与黑影今晚攥着的布包样式、大小都相似。”暗卫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宅院的主人,上个月刚从兰城搬来,身份还没查清,但宅子周围常有陌生面孔守着,那些人腰间都佩着短刀,站姿挺拔,像是练过武的,既像是在护院,又像是在监视宅院主人。”
墨泯指尖一顿,眼底冷意渐深。她将衣袂放在烛火旁,看着那淡青色花在火光下愈发清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沿:“看来,这苏婉娘背后,不止一个人,还牵扯到了紫彦城的势力。”她抬眼看向暗卫,语气多了几分严肃,“再查那宅院的底细,尤其是主人的身份,还有他与紫彦城哪些人有往来。另外,盯着破庙的人,别打草惊蛇,看他们何时动身,往西北哪处去,路上有没有与其他势力接头。”
“是。”暗卫应声,刚要起身退下,又被墨泯叫住。
“等等。”墨泯目光扫过窗外,夜色已深,连虫鸣声都淡了,“庄内外增派人手,随时待命。另外,让厨房给巡逻侍卫准备些热汤,夜里凉,别冻着他们。”
暗卫微顿,随即低低应了声“是”,身影一晃,便又隐入了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书房内只剩烛火跳动的声响,墨泯盯着案上的衣袂,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底的思索渐渐沉了下去,西北方向,兰城来的人,还有苏婉娘……这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她没预料到的方向缠去,而这背后,会不会与陈家有关?毕竟中秋商会在即,陈万堂一直视墨家为眼中钉。
次日清晨,天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