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它看了许久。"
白诗言惊喜地接过来,指尖抚过光滑的木面,松鼠耳朵的细痕都雕得分明。她抬头看墨泯时,眼里的光比林间碎阳还亮:"你竟连这个都记得。"
"你的事,我都记得。"墨泯的声音压得低,像风拂过湖面的轻响,却让白诗言的心跳漏了半拍。指尖捏着木雕的尾巴,忽然想起昨日花田里,这人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是这般沉稳又温柔。
正怔忡间,肩头忽然落了点毛茸茸的触感。那只松鼠不知何时跑了回来,竟径直跳到墨泯肩头,小爪子扒拉着她的发带,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转。墨泯愣了一下,随即放柔了动作,抬手轻轻碰了碰松鼠的背,小家伙竟往她颈边蹭了蹭,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
"它竟不怕你。"白诗言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松鼠歪着头看她,顺着墨泯的手臂爬下来,凑到她掌心闻了闻,叼起指尖沾着的枣泥糕碎屑,"嗖"地蹦回树上,眨眼就没了影。
白诗言笑得眉眼弯弯,墨泯看着她的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看来它也觉得你可爱。"指尖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草屑,指腹不经意划过耳垂,惹得姑娘猛地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身后忽然传来"哎哟"一声,苏砚之又摔了。这次更狼狈,折扇掉在一旁,扇骨断了两根。他爬起来时满脸通红,指着地面嘟囔:"这路怎么回事......"白诗言垂眸看去,明明是块平整的青石,偏他脚边多了根新鲜的藤蔓,方才墨泯"不小心"踩断的那根,此刻正缠在他脚踝上。
歇脚的亭子建在半山腰,石桌石凳被庄仆擦得锃亮。墨泯拿起块芝麻饼递给白诗言,又倒了杯温水:"慢点吃,别噎着。"白诗言咬饼时脸颊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小仓鼠,墨泯忍不住抬手,替她擦掉唇角沾着的芝麻。
"你们看那山尖的雾!"林悦指着远处,薄霭漫过山峦,像幅被打湿的水墨画,"倒比去年在落峡谷看的云海还缥缈。"花凝玉靠在白景鸿肩头,指尖捻着块没吃完的芝麻饼:"这景致,画里都难描。"
苏砚之闻言凑到白景鸿身边:"老师您看,那山形走势藏着股沉稳气,倒像您常说的'为官当如山'。"他见白景鸿颔首,又补充道,"昨日跟着庄仆巡庄,见那竹篱笆虽纤细,却能拦住野兽,才悟到您说的'柔韧胜刚强'的道理。"
墨泯正给白诗言剥橘子,闻言动作顿了顿。她将最甜的橘瓣递到姑娘嘴边,声音不高不低:"苏公子倒是会举一反三。"白诗言含着橘瓣,看见墨泯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悄悄在她掌心捏了捏,这人总爱这般不动声色地怼人。
歇了一刻钟再往上走,过了片桃林,果然见着片竹林。青竹修长,竹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倒应了墨泯昨日说的"绿竹入幽径"。白诗言忍不住念出声,墨泯在她耳边轻声接道:"青萝拂行衣。"两人相视一笑,眼里的默契让旁边的苏砚之越发坐立难安。
墨泯忽然停住脚步:"你等我片刻。"说着走进竹林深处,不多时捧着束栀子花出来,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她把花递到白诗言面前,指尖捏着花梗轻轻转了转:"方才见你看这花看了许久。"
白诗言接过花,放在鼻尖轻嗅,清甜的香气漫进肺腑。她想起昨日在花田,这人发间也混着类似的香,脸颊又热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猜的。"墨泯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伸手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脸颊时,带起一阵微凉的痒。白诗言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任由那点痒意顺着皮肤漫到心口,化成暖暖的潮。
苏砚之看着这一幕,折扇在掌心拍得轻响。他快走几步来到白景鸿身边,正想说些什么,倒出两颗晶莹的糖块递了一颗给她脚下忽然一滑,这次竟摔进一丛带刺的灌木里,胳膊上瞬间多了几道血痕。众人连忙上前扶他,白诗言垂眸时,看见自己脚边有块松动的石子,方才她蹲下身系鞋带时,好像"不小心"踢到过。
快到望月台时,路陡得几乎要手脚并用。墨泯始终走在白诗言身后,见她脚下打滑就扶一把,见她被树枝挡路就替她拨开。苏砚之几次想凑到白景鸿身边,总在靠近时被树枝勾住衣袍,或是被石子绊倒,气得他暗自咬牙,却只能看着墨泯与白诗言的身影越靠越近。
登上望月台时,日头刚过中天。台顶的空地上,石碑刻着的"望月台"三个字苍劲有力,被山风磨得发亮。站在台边往下看,河流像条银色的带子绕着山峦,近处林木郁郁葱葱,风里都裹着草木清气。
"果然没白来!"林悦张开双臂迎着风,裙摆被吹得猎猎作响,"这风里都带着甜味呢。"柳可儿让夏荷把瓦罐放在泉眼边,清冽的泉水注满瓦罐时,叮咚声像碎玉落盘。
墨泯牵着白诗言走到石碑旁,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含着,解乏。"糖块是蜂蜜做的,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带着股熟悉的花香,与她发间的味道一般无二。
白诗言含着糖,靠在石碑上看墨泯。阳光落在她侧脸,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画上去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锦囊递过去:"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