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纪约莫五十上下,身材微胖,穿着灰色的确良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眼袋很深,脸色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灰黄,眼神里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隐隐的焦虑。他看到李天佑,脸上立刻堆起程式化的热情笑容,伸出手:“这位就是首都钢铁厂运输队的李队长吧?年轻有为啊,欢迎欢迎,这次辛苦你们了!”
“杨厂长您好,不辛苦,应该的。”李天佑上前与杨厂长握手,态度恭敬有礼。在双手交握的瞬间,他敏锐地感觉到杨厂长的手掌有些潮湿冰凉,而且眼神与他接触时,有明显的闪烁和回避,不敢对视超过两秒。这就是那个“老刀”!那个因为一己私欲,将父母和众多同志置于险境的人!
滔天的怒火在李天佑心底翻涌,但他脸上依旧是下级对上级应有的谦逊笑容:“杨厂长亲自过来指导,是我们工作最大的动力。”
“哎,什么指导不指导,就是来看看进度。”杨厂长摆摆手,目光转向堆积的钢坯,看似随意地对易中海说:“老易,这批料是关键,你跟紧点,确保万无一失。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厂明年能不能评上先进的重要项目。”他的语气很平常,像是在交代普通工作。
但李天佑却捕捉到,杨厂长在说这话时,眼神与易中海有一个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交汇。那眼神里似乎包含着一丝超越工作关系的、更深层的意味,是提醒?是警告?亦或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易中海则微微颔首,恭敬地回答:“厂长您放心,我一定亲自盯着,绝不出岔子。”他嘴角那抹习惯性的笑容里,似乎也多了点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吊装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一根钢坯在移动时,边缘不小心刮蹭到了旁边一个堆放废旧配件和杂物的角落,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工具箱被撞倒,里面的零碎东西“哗啦”散落一地。
“怎么回事?小心点!”易中海立刻皱眉呵斥操作的吊车工,同时快步上前查看。
工人们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李天佑也上前帮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散落的杂物。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刚才易中海下意识摸出的那个黄铜色的东西,也从他的工装口袋里滑落了出来,掉在了一堆油腻的螺丝旁边!
那是一个黄铜烟嘴!
距离很近,李天佑看得清清楚楚。烟嘴样式古朴,但明显被长期摩挲把玩,表面异常光滑,甚至有些地方被刻意打磨过,失去了原有的棱角,泛着一种温润但又诡异的光泽。这绝不是易中海这种人会用的普通烟嘴,这种精细和年代感......
一个尘封的记忆碎片猛地击中李天佑,童年时,父亲李有水在灯下,曾拿着一个类似的黄铜烟嘴,指着上面一个极其细微的、像小鸟爪子一样的刻痕对他说:“天佑,你看,这是咱们老李家的标记,藏在鸟翅膀底下,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以后你要是见到有这个标记的烟嘴,就是咱家的东西。”那时他还小,只觉得好玩,父亲的笑容温暖而神秘。
难道......这个烟嘴......?
李天佑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仿佛瞬间涌上了头顶。他强压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装作弯腰捡拾散落的螺丝,趁机更近地观察那个烟嘴。易中海也正俯身去捡,嘴里还嘟囔着:“哎呦,我这老伙计怎么也掉出来了......”
就在易中海的手即将触到烟嘴的刹那,李天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一步用指尖拈起了它,动作快得如同闪电,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然。
“易师傅,您的东西。”李天佑直起身,将烟嘴递向易中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晚辈帮长辈捡东西的礼貌笑容。但他的手指,却状似无意地摩挲着烟嘴的某个部位,正是记忆中被父亲称为“鸟翅膀”的雕刻处!
指尖传来极其细微、但绝不可能错的凹凸感,正是那个隐藏的爪痕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