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来的人有些反感,反感他打断了自己和田丹关于父母案件的谈话,更反感他那副轻飘飘的、仿佛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的姿态。但他毕竟在部队和工厂磨练过,懂得基本的分寸,还是保持着礼貌,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平稳:“宋同志,你好。”
可宋清河像是没听见他的问候,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注意力瞬间又落回了田丹身上,语气里甚至带了点撒娇似的抱怨,活像个没得到满足的孩子:“丹丹,咱们上周不是说好的吗?今天中午一起去吃新开的那家老莫餐厅,我特意托了朋友,提前三天就订好了靠窗的位置,视野最好的那种。结果我在餐厅门口等了你快一小时,你也没来,我打你办公室电话,你同事说你一早就出来了,我就猜你肯定是来这儿了,除了跟他谈事,你也没别的理由往这种地方跑啊,你总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毕竟我下周才正式上班呢。”
他说话的时候,还习惯性地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衬衫袖口,那袖口干净得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可他还是做得无比自然,仿佛在高级宴会厅里整理礼服,这个小动作更把他那种养尊处优、从未沾过半点烟火气的样子凸显得淋漓尽致。
田丹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尴尬,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天佑,像是怕宋清河的话让李天佑误会,赶紧解释道:“我上午临时接到知情人的消息,有要紧事跟天佑同志说,一忙就忘了跟你打招呼了。吃饭的事真不行,下次吧,我下午两点还要回单位开一个重要的工作会议,现在都快一点了,根本来不及。”
“什么要紧事啊,非得大中午的跑这么远,来这满是油污的厂里说?”宋清河的语气明显沉了下来,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是不高兴了。但他似乎还想维持自己“温文尔雅”的形象,语气又强行拉回轻松,只是那轻松里透着点生硬。
“工作再忙也得吃饭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你看你,这才多久没见,脸都瘦了一圈,眼下还有黑眼圈,肯定又是熬夜了。走吧,我开车来的,就在外面的树荫下停着,现在过去,二十分钟就能到餐厅,咱们吃快点,保证不耽误你开会,行不行?”
田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厌烦,她最反感宋清河这样,总把“为你好”挂在嘴边,实则根本不尊重她的想法,还总爱用“开车”“托朋友订位”这种事来彰显自己的能力。
可她似乎有所顾忌,没有直接反驳,只是语气更淡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真的不了,清河。我跟天佑同志的事还没说完,而且会议材料还在我包里,得提前回去准备。你先去吃吧,不用等我。”
宋清河见田丹态度这么坚决,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难堪。他家里又有点背景,自身也算年轻有为,平时不管是同事还是朋友,都对他捧着让着,还从没被人这么直接地拒绝过,尤其是在李天佑这样一个“满身油污的工人”面前,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但他也没敢再坚持,怕真把田丹惹恼了,只是耸了耸肩,故作大度地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行吧行吧,真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同志,我说服不了你。那晚上呢?晚上总该有空了吧?我爸昨天还跟我念叨你呢,说好久没跟你聊过了,让你今晚来家里吃饭,他新得了一点杭州龙井,说是明前的头采茶,特别珍贵,想让你尝尝。”
“晚上我也不一定有空,得看会议开到几点,再说吧。”田丹依旧不置可否,语气里的疏离感更重了,甚至连看都没看宋清河一眼。
宋清河这才像是勉强满意了,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意义。他又转向李天佑,脸上重新挂起那种公式化的笑容,可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几分施舍般的傲慢。
“李天佑同志是吧?听丹丹提起过你,烈士后代,能在工厂里踏实干活,不错,很有前途嘛。年轻人肯吃苦是好事,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比如家里需要帮忙,或者工作上想调个轻松点的岗位,都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在商务部认识不少人,钢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