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果然是一个“显眼”的院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常见的低矮茅草屋,而是三间齐整整、结结实实的青砖瓦房!砖块是那种老式的青砖,虽然颜色深浅不一,明显是分批次修补或建造的,但砌得横平竖直,灰缝勾得一丝不苟。屋顶盖着厚实的灰色小瓦,在烈日下泛着沉稳的光泽。这砖瓦房的气势,立刻将周围所有的茅草房和土坯房都比了下去。
院子是用半人高的土坯墙基加上整齐的竹篱笆围起来的,虽然不如青砖院墙气派,却别有一番田园野趣,也显得不那么扎眼,与村落环境融合得恰到好处。院门是两扇厚重的旧木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宽敞的院坝打扫得干干净净。
更让贾张氏心惊的是,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就在这院子旁边不远,竟然还有一处看起来更新、同样也是三间的砖瓦房已经拔地而起,主体结构完全好了,屋顶的瓦也铺得差不多了,只是门窗还没安装,显然是为谁准备的新房。
这......这怎么可能?贾张氏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重锤砸中。她预想中的“一贫如洗”、“破落户”景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远超她预期的、实实在在的殷实感。她那套建立在错误信息上的优越感,瞬间土崩瓦解,心虚和慌乱像毒蛇一样缠上了心头。
她强自镇定,踮起脚尖,透过篱笆缝隙朝院里张望。院子很大,靠近院门的地方是一小片精心打理的菜畦,茄子紫、豆角绿、黄瓜嫩,长势喜人。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的男人,正拄着一副磨得发亮的木制双拐,站在院子中央。
他一条裤管空荡荡地挽着,明显是条瘸腿。男人神态安详,正用一只健全的手,从一个旧木盆里抓出拌好的谷糠和野菜碎,不急不缓地撒给十几只争相啄食的芦花鸡。那些鸡只只精神,羽毛光亮。
后院方向,隐约传来几声肥猪满足的哼哼声,还有吃猪食的闷响。养着猪!这在家家户户粮食紧张的乡下,是衡量家境的重要标志!
贾张氏的心彻底乱了。这秦家,不仅不穷,反而透着股让她心惊的富足和井然有序。她原本准备好的那套居高临下、带着施舍意味的说辞,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合时宜。
就在她站在门口,进退维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时,院里喂鸡的男人,秦父秦木根,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过来。那是一张被岁月和苦难刻满了皱纹的脸,颧骨很高,嘴唇紧抿,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沉稳,透着一种见过世面、历经沧桑后的通透和镇定。这种眼神,让惯于撒泼耍横的贾张氏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力。
秦父见门口站着个穿着蓝布褂子、挎着篮子、面生的老太太,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但很快便化为礼貌性的询问。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拄着双拐,步履虽蹒跚,却异常稳健地朝门口走来。那拐杖落在夯实的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敲在贾张氏的心上。
“这位老嫂子,您找谁?”秦父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常年劳累和当年伤病留下的痕迹,但语气温和,不卑不亢。
贾张氏心里一紧,慌忙挤出这辈子最和善、甚至带点谄媚的笑容,临时编造借口:“哎呦,大兄弟,打扰了打扰了。我是从京城里来的,走亲戚,路过咱们宝村。这天儿实在太热了,走得我口干舌燥,瞧见您家这院子齐整干净,就冒昧打扰,想跟您讨碗水喝,歇歇脚,不知方便不?”她特意加重了“京城里来的”几个字,想试探对方的反应。
秦父闻言,脸上并没有出现贾张氏期待中的巴结或局促,只是了然地点点头,侧身让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方便,这有啥不方便的。快请进,老嫂子,院里树荫底下凉快。乡下地方,没啥好茶饭,一碗凉白开还是有的。”
这从容淡定的态度,让贾张氏心里更没底了。她道着谢,跟着秦父走进院子。近距离观察下,这院子更是处处透着精心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