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瞧你这点出息,下午能来就来,来不了记你半天事假,这个月奖金还想不想要了,真是的......”
“哎,谢谢主任,谢谢主任......”贾东旭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退了出来,一离开主任视线,腰板立刻挺直了不少,脚步也轻快起来。请假成功,等于计划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贾东旭捂着肚子、哎呦哼唧地走向车间主任办公室时,虽然刻意低着头,但那副鬼鬼祟祟又难掩一丝兴奋的别扭样子,还是落入了不少早到工友的眼里。几个正在擦拭机床的老工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嘴角撇了撇,没人吭声,但那份无声的鄙夷却心照不宣。
谁不知道贾东旭是车间里有名的“磨洋工”高手,技术不上进,心眼却活络,总想找机会偷懒。这会儿看他这模样,八成又是想找借口溜号。
易中海正站在自己的工位前,慢条斯理地检查着工具。作为八级钳工、院里的“一大爷”,他向来注重规矩和脸面。看到贾东旭那不成器的样子,他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沉了下来。易中海对贾东旭这个徒弟,早就失望透顶。
当初虽说收他为徒有贾张氏的威胁,但看他家里困难,人也还算老实,也曾指望着他能学点手艺,撑起家门。可这小子,好吃懒做,心思根本不在技术上,教什么都左耳进右耳出,这么多年了,连个一级工都考得勉勉强强。
最近更是变本加厉,整天魂不守舍,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歪门邪道。易中海甚至隐隐觉得,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如以前那么“恭敬”了,反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算计。
看着贾东旭点头哈腰地从主任办公室出来,那瞬间挺直的腰板和轻快的脚步,易中海心里冷哼一声:“装病溜号,能有什么出息!”他越发觉得,自己把养老的希望从贾东旭身上转移到柱子身上,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这种偷奸耍滑、心术不正的人,迟早要给他易中海脸上抹黑。他甚至懒得再去训斥贾东旭,只觉得多看一眼都嫌碍眼,转身继续摆弄自己的工具。贾东旭在他心里,已经彻底成了不堪造就的废棋,连带着对他母亲贾张氏那套撒泼打滚的做派,也愈发厌恶。
贾东旭并没有直接去医学院,而是先绕到厂区外的一个早点摊。摊子上热气腾腾,炸油条的香味、豆腐脑的卤水味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他咽了口唾沫,摸了摸口袋里那几个有限的毛票,最终还是只要了一碗最便宜的豆汁儿,连焦圈都没舍得要,就着从家里带出来的窝窝头,稀里呼噜地灌了下去。豆汁儿那酸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但想到省下的钱,心里又有点得意自己会过日子。
填饱肚子,他按照昨天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极其模糊的方位信息,朝着首都医学院的方向走去。越靠近学校区域,街景越发整洁,行人中学生的比例也高了起来。这些学生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或绿布衣裤,但干净整洁,不少人戴着眼镜,腋下夹着书本,步履匆匆,彼此交谈着一些贾东旭完全听不懂的术语。
他们身上有一种贾东旭无法形容的气质,不是高傲,而是一种沉浸在知识世界里的专注和沉静。这让他下意识地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和自惭形秽,仿佛自己是个误入鹤群的土鸡。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把里面那件不合时宜的中山装领子竖了竖,又觉得这样更显眼,赶紧又放了下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在医学院那个看起来颇为气派、挂着牌匾的大门附近来回逡巡,像一只找不到窝的野狗。大门进出的人不算多,但每一个出来的人,他都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生怕错过了目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站得他腿脚发酸,心里也开始焦躁起来,甚至开始怀疑母亲的信息是不是有误,或者秦淮如今天根本就没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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