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还有几个包袱皮,裹着些零碎衣物。最显眼的是一个小号的藤编箱子,那是小承平和承安的宝贝,里面装着他们的书本和宝贝弹珠。
板车轮子刚停稳,那吱呀声还没完全落下,前院就像平静的水塘里投进了颗石子,立刻泛起了涟漪。
最先冒头的,自然是住在门洞旁西厢房、号称“算盘精”的叁大爷闫埠贵。他大概是正伺候他那几盆宝贝花草,手里还拎着个小小的浇花喷壶,听到动静就推门出来了。鼻梁上那副用胶布缠了腿儿的眼镜滑下来一点,他习惯性地用中指推了上去,小眼睛在镜片后面飞快地一扫,就把板车上的家当和人打量了个遍。
“哎哟!”他这一声招呼,调门拔得挺高,透着股热络劲儿,“我当是谁呢,李同志,徐经理,您二位这是......这是搬回来住了?”他脸上堆满了笑,脚步就凑了过来,眼神却像黏在了那些箱笼包裹上,似乎在估摸着分量和价值。“好啊,好啊,这前院东厢房可是好地方,敞亮,通透,早就该搬回来住了,空着多可惜!”
说着,他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扭头朝自家窗户喊:“解成,解旷,俩小兔崽子别缩屋里挺尸了,没点眼力见儿,赶紧出来,帮李叔叔徐阿姨搬搬东西,快着点!”这帮忙是假,他想让儿子们第一时间凑近了看看李家这家底,顺便蹭点好人缘,那才是真。
徐慧真哪能不明白闫埠贵那点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她脸上笑容没变,反而更爽利了些,声音清亮地回道:“闫老师,您太客气了,真没多少东西,就一点随身用的,哪能劳烦孩子们大礼拜天的不得闲。”她边说,边极其自然地从随身挎着的那个半旧军绿色布包里一掏,抓出一把用漂亮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硬糖,那糖纸在阳光下一照,花花绿绿的,格外惹眼。
她没给那俩半大小子,而是精准地弯下腰,塞给了听到动静从门缝里探出个小脑袋、正眼巴巴瞅着的、闫家最小最馋嘴的闺女闫解娣手里。“来,解娣,拿着甜甜嘴儿。看这小脸红的,跟苹果似的。”
闫解娣猛地得了这么一大把稀罕糖,眼睛都亮了,小手紧紧攥着,脆生生地喊了句:“谢谢徐婶子!”闫埠贵媳妇,一个看起来总是有点怯生生的瘦弱妇人,赶紧从屋里跟出来,搓着手,脸上堆着笑,连声道谢:“哎哟,慧真你看你,太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眼睛却也笑眯了,显然对这意外之喜很是受用。
这时,中院和后院得了信儿的邻居们也三三两两地过来看热闹了。这四合院就这点“好处”,屁大点动静,转眼就能传遍。
中院通前院的月亮门那边,贾张氏揣着手,身子歪倚在门框上,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天佑、徐慧真,还有那板车上的东西。她撇着嘴,那嘴角往下耷拉着,眼神里混杂着探究、比较,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和瞧不上。她身上那件深色的斜襟褂子,袖口磨得有些发亮。
她旁边站着易中海的一大妈。一大妈看着倒是挺和气,脸上挂着惯常的笑模样,手里还拿着件正在纳的鞋底,好像只是碰巧路过。“慧真回来了?这下院里可更热闹了。”她声音温和,听着挺欢迎。可那笑容像是描在脸上的,底下的眼神却平静无波,仔细看去,甚至有点冷飕飕的,藏着多少翻腾的心思,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后院刘海中家的二大妈也挤在人堆里,她个子不高,使劲抻着脖子,踮着脚往前看,生怕错过了什么新鲜景儿。还有几个前后院的老太太、小媳妇,也都远远近近地站着,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徐慧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早就感知到了这些目光。她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爽朗大方的笑容,八面玲珑地跟各位老邻居打招呼:“是啊,搬回来了。厂里给天佑安排了工作,在首都钢厂运输队,离这儿近便些,上下班能省不少工夫。”她抬手拢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动作自然,“再说,孩子们也一天天大了,那边(她朝酒馆方向略扬了扬下巴)地方小,转不开身了,这边总算宽敞点。”她这话说得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