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亟待爆发的力量。他知道,需要一个郑重而不受打扰的时机,来彻底揭开这一切。而徐慧真和田丹,也在小心翼翼地等待着这个时机。
这个时机,最终选在了一个春风和煦的周末下午。阳光透过新绿的枣树叶,在院子里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慵懒宁静的气息。孩子们被热心的蔡全无带着去逛厂甸了,小承平和承安也在里屋踏实地午睡。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麻雀的啁啾,更衬得这份安静有些异样。
徐慧真提前就在酒馆后院的堂屋里沏好了一壶茉莉香片,茶叶在滚水中舒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她和田丹对坐在桌边,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郑重。田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眼神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徐慧真则不时望向门口,眼神里交织着决心与担忧。
终于,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帘子一挑,李天佑走了进来。他刚结束厂里周末的临时调度任务,额角还带着细微的汗意,看到堂屋里这近乎正式的场面,以及妻子和田丹脸上那不同寻常的凝重神色,他脚步微顿,随即了然。
李天佑没有多问,只是沉默地脱下有些灰尘的外套,仔细挂好,然后走到桌边,沉稳地坐在了她们对面。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两位女性坚毅却难掩紧张的脸庞,最后定格在田丹带来的那个略显陈旧的公文包上,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天佑,”田丹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语气尽力保持着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无法忽视的严肃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今天我和慧真请你坐下来,是要把关于你父母,李有水同志和张春妮同志牺牲一事的全部调查结果,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李天佑的脊背似乎绷得更直了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膝上,先是紧紧握成了拳,骨节泛白,仿佛要攥住什么无形的支撑,然后又缓缓地、极力控制地松开。他迎向田丹的目光,眼神沉静如深潭,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稳定:“田丹同志,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田丹用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晰和冷静的语调,开始叙述。她将自己耗费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埋首于故纸堆中,奔波于南北城乡,走访了无数当事人或知情人,所查明的全部真相,一丝不苟地、巨细无遗地娓娓道来。
她从李有水夫妇作为北平地下党“铁流”小组核心交通员的真实身份和那些惊心动魄的英勇事迹说起,讲到他们如何利用普通工人和家属的身份做掩护,一次次冒险传递情报、掩护同志;说到代号“麻雀”的同志意外暴露,导致整个联络网面临灭顶之灾,上级紧急下达撤离指令。
讲到父母在执行撤离指令时,因为必须携带正发着高烧、年幼无助的他,行动迟缓,不得已多次出入,最终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破绽;紧接着,她揭示了隔壁那个看似忠厚的易中海,如何因长期积压的嫉妒,嫉妒李有水精湛的技术、良好的人缘、领导的赏识,以及内心深处的不甘与狭隘,在窥见异常动静后,如何心生恶念。
她详细描述了易中海如何精准地抓住贾张氏贪财短视的弱点,用五十块大洋的悬赏巧妙挑唆,将这个愚昧的妇人推出去做了告密的急先锋;她沉痛地叙述了负责接应的“老刀”(现轧钢厂杨厂长)如何因私会情人、醉酒误事,竟然将如此紧要的接应任务抛诸脑后,延误了至关重要的三个小时,致使李有水一家被困孤院,错失了最后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