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对李天佑的信任和依赖,像一股暖流,慢慢压过了心底的不甘和困惑。徐慧真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眼底的失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坚定。她将开大酒楼的蓝图暂时压回心底,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但比起家人的安危,这点遗憾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反手握紧李天佑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行,我听你的。开酒楼的事,以后再说,不着急。屯粮的事,我来办,你放心,保证办得稳妥,每次进货都错开粮店,数量也控制好,绝对不让人看出痕迹。城外小院的地窖,我明天就去看看,再让人打扫干净,做好防护。”
她选择相信他的直觉,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虽然不明白这背后的缘由,但她知道,李天佑从来不会做对这个家不利的事,他这么坚持,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必然是为了一家人的安稳。
李天佑见她点头答应,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委屈你了,慧真……等以后,等时局稳了,咱们一定给你开全北京城最大的酒楼,比你想的还要好……”
徐慧真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腔有力的跳动,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软却坚定:“不委屈。比起开酒楼,我更想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只要你在,家里安稳,比什么都强。”
油灯的光依旧在墙上跳动,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开酒楼的梦想暂时被封存,屯粮的秘密却成了夫妻间心照不宣的约定,这份藏在夜色里的取舍,没有轰轰烈烈,却满是对彼此的信任,和对这个家最深沉的守护。
小勇子的到来,像一缕穿透乌云的阳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杨婶沉寂灰暗了许久的世界。自儿子孙小宝牺牲后,她的日子就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眼神空洞,动作迟缓,整天抱着儿子的旧包袱喃喃自语,活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可自从把小勇子认成“小宝”,那份浓烈到近乎偏执的母爱,竟让她重新焕发了生机。她开始主动收拾屋子,每天把自己和孩子都打理得干干净净,给“小宝”换尿布、喂米汤时手脚麻利得不像个病人,眼神也变得清亮有神,连走路都带着往日的轻快劲儿,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可这份生机,却也带来了一个甜蜜的烦恼。杨婶固执地、全身心地认定,这个襁褓里的孩子就是她牺牲的儿子“小宝”回来了,谁要是敢说半个“不是”,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警惕。
有一回,二丫给孩子喂奶,顺口说了句“勇子乖,喝完奶睡觉觉”,杨婶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了色,脸上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眼神瞬间变得茫然又恐慌。她猛地冲过去,一把将孩子抢过来紧紧搂在怀里,双臂用力得像要把孩子嵌进自己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像受惊的母兽般喃喃自语:“是小宝,这是俺的小宝!你咋叫他勇子?你们骗俺,你们想把俺小宝抢走!俺不依,俺死也不依!”
紧接着,她就抱着孩子缩在炕角,眼神重新变得空洞,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不管二丫怎么道歉、怎么解释,她都只是重复着“这是俺的小宝,别抢俺的小宝”。直到傍晚李天佑回来,拿着孩子的小衣服逗了她半天,又顺着她的话说“这是咱小宝,没人抢”,她才慢慢缓过神来,眼神里的恐慌渐渐散去。
还有一次,蔡全无来送东西,看到孩子可爱,随口问了句“一看就是天佑和淮如的娃,长得越来越像了,大名打算叫啥名儿啊?”,徐慧真刚想答“秦念勇”,杨婶就突然激动起来,指着蔡全无大声嚷嚷:“你胡说!这是俺的小宝,是俺儿子!你别想拐走他!”说着又开始哭,整个人陷入了混乱。
几次下来,家里人都怕了。尤其是看到杨婶受到刺激后那失魂落魄、仿佛又要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