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李天佑复命时,他大步走到屋子中央,立正敬礼,动作标准得没有一丝偏差。“报告首长,司机李天佑,奉命执行运输任务,现已安全将车辆撤回,途中车辆无重大损坏,可随时投入下次任务!”他的声音平静,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
没有人会过多关注这个安全返回的普通司机,他脸上的油污混着硝烟,结成了深色的斑块;棉衣肘部磨出了破口,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军靴的鞋底裂开了缝,冻硬的雪块从里面掉出来。他完美地融入了这群同样疲惫不堪的归营士兵中,像一滴水汇入河流。
首长抬眼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冻得发紫的耳尖上停留片刻,最终在花名册上李天佑的名字后面划了个钩:“归队休整,注意保暖,随时待命。”
“是!”李天佑再次敬礼,转身走出指挥部。刚推开门,凛冽的江风就扑面而来,带着江水的寒气,吹散了指挥部里炭火与汗味混合的沉闷空气。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让头脑更加清醒。
走到自己那辆布满弹痕的卡车旁,他伸出手掌,轻轻抚过冰冷粗糙的车门。车身上的弹孔边缘还留着灼烧的痕迹,挡泥板上的冰壳沾着暗红的血渍,这是他穿越炼狱的勋章,是隐藏秘密的盾牌,更是载着希望穿梭生死线的方舟。
他回头望向西南方向,天际线隐约被炮火映成淡淡的橘红色,那是长津湖的方向。意念一动,空间里的景象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新收集的炒面箱码在最下层,还带着焦土的气息;十几件棉衣内胆叠得整整齐齐,灰烬的痕迹尚未完全抹去;冻硬的鹿肉被仔细包裹着,旁边是从美军空投箱里“取”来的午餐肉罐头;火花塞、风扇皮带等零件放在木箱里,药品箱上的红十字在空间微光下格外醒目……这些物资与之前“捡”来的堆积在一起,形成一座沉默的宝库,混杂着硝烟、冰雪与热血的气息,每一件都承载着他无声的誓言:要让前线的战士少挨一分冻,少流一滴血。
休整?李天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不过是下一次冲锋前的短暂喘息。他知道,此刻的长津湖,还有无数年轻的生命蜷缩在冰洞里,啃着冻土豆,用冻裂的手指扣动扳机;还有卫生员守着空荡的药箱,对着伤员的冻伤束手无策。他空间里的每一块饼干、每一条毛毯、每一针吗啡,都可能在某个绝望的时刻,成为逆转生死的关键。
李天佑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棉衣,尽管寒风刺骨,他的眼神却比卡车的钢铁外壳还要坚硬。他需要休息,需要让冻僵的手指恢复知觉,让疲惫的身体积蓄力量,但更需要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把空间里这份沉重的“希望”,再次悄悄送到最需要它的人手中的机会。鸭绿江这边的灯火确实温暖,可他的心,早已越过冰封的江面,再次飞向了那片被冰雪与烈火覆盖的土地。
下一次“运输任务”无论官方指派到哪里,他的“隐藏货舱”都已准备就绪。靠在卡车冰冷的挡泥板上,他闭上眼睛,任由江风拂过脸颊,默默恢复着消耗的精力。寂静的夜空下,只有江风在耳畔呜咽,像是无数牺牲在异国他乡的英魂在低吟,又像是前线战士们无声的期盼,催着他快点、再快点。
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提醒:还是太少了。这点物资分给成千上万的战士,不过是杯水车薪。一个人、一辆车,在不能暴露异能的前提下,能送到前线的实在有限。他睁开眼,望着祖国的灯火,眉头微微蹙起。必须另想办法,或许可以找机会联络上可靠的战友?或许能利用美军的运输路线“借”更多物资?夜色渐深,江风渐紧,但他心中的火焰,却烧得愈发炽热。
休整的日子短暂得像指尖的流沙,却又焦灼得如同长津湖的冻土。后方基地里,木板房改成的临时病房挤满了伤员,断腿的战士疼得咬着木棍哼哼,冻伤的士兵在炭火旁搓着发黑的脚趾,医护人员拿着空荡荡的药箱急得直转圈,叹息声混着呻吟在寒风里飘得很远。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