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硝烟和江水的气息。李天佑踩下油门,卡车加快速度驶向对岸,车斗上的帆布被风吹得鼓鼓囊囊,像一面承载着希望的风帆。他知道,从踏上这座桥开始,他就不再是历史的旁观者,而是这场悲壮而辉煌的史诗里,一个用力向前的参与者。
“小李,检查好刹车!过了山海关就是冰天雪地,半点马虎不得!”队长老王的吆喝声裹着寒风砸过来,像块冰碴子撞在李天佑耳边。他正望着远处被风雪吞没的山路出神,冷不丁被这声喊拽回现实,鼻尖冻得发麻,连忙应声:“知道了王队!”
弯腰检查轮胎时,手指刚触到防滑链的铁环就猛地一缩,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里,金属冻得像烧红的烙铁,碰一下都疼得钻心。他咬着牙逐个检查链环接口,指节早已冻得发紫发僵,每动一下都咯吱作响,像生了锈的合页。
卡车斗里的棉被堆得冒了尖,深蓝色的帆布被寒风扯得哗哗响,边角处露出几缕棉絮,在风雪里簌簌抖动。李天佑伸手按了按帆布下的物资,硬邦邦的是干粮,软乎乎的是急救包,这些在历史课本里被轻描淡写称为“生命线”的东西,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车厢板上,每一寸重量都像压在他心上。他知道帆布下藏着的不只是物资,还有北京城里大妈塞的热红薯余温、小姑娘红绸花的亮色,是无数人对前线的牵挂。
李天佑用力点头应着老王的叮嘱,搓了搓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猛地抓住方向盘。引擎在低温里挣扎着轰鸣起来,像头年迈的黄牛在负重爬坡,每一次抖动都带着沉闷的震颤。卡车缓缓驶入盘山公路,积雪没到车轮的一半,防滑链碾过冰层,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车窗外的林海早已褪尽翠绿,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雪里疯狂摇晃,像无数双伸向天空的枯瘦手指。路边每隔不远就插着块木牌,红漆写的“小心暗冰”“减速慢行”被风雪侵蚀得有些模糊,却依然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格外醒目,那是前人用经验写下的警示。
思绪不由自主飘回驶出北京城的那天。街道两旁站满了送行的百姓,老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袄,孩子们举着用红纸糊的小旗子,寒风里飘着《志愿军战歌》的旋律,断断续续却格外有力。戴蓝布头巾的大妈隔着车窗往他手里塞热红薯,烫得他手心发麻,大妈却笑着说:“孩子路上暖乎点”;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支援志愿军”的红绸花,冻得直流鼻涕却不肯放下,清脆的童声喊着“叔叔加油”。
李天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这些笑脸背后,是无数家庭即将面临的生离死别,那个送红薯的大妈可能有儿子在前线,举花的小姑娘或许正盼着父亲平安归来。这种预知未来的沉重感,让他把方向盘握得更紧,仿佛稍一松劲,就会辜负那些期待的目光。
想起当初接到命令,车队驶出北京城时,街道两旁站满了送行的百姓。戴着棉帽的大妈往司机手里塞热红薯,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支援志愿军”的红绸花,寒风里飘着的阵阵旋律让李天佑眼眶发热。他知道这些笑脸背后,是无数家庭即将面临的生离死别,这种预知未来的沉重感让他方向盘都握得更紧了。
进入东北地界的第三天,鹅毛大雪就铺天盖地压了下来。车队在盘山路上几乎是龟速前进,挡风玻璃上的冰碴子刚擦干净,转眼又结上一层薄冰,李天佑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按下雨刮器,橡胶条在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盯着前方卡车扬起的雪雾,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长津湖的冰雕连,那些年轻的战士穿着单衣,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冻成了永恒的丰碑。
他悄悄摸了摸口袋,那里藏着空间里取出来的面包,又盘算着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物资:压缩饼干、急救药品、甚至还有几箱高能量巧克力。离开北京前,他给妻儿留足了物资和金钱,剩下的全带来了这里,总想着遇到那些需要热量的年轻战士,能不动声色地递上一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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