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岗的呼啸。
一道孤零零的、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他用鲜血和生命打下来的“家”。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只带了三样东西。
那把冰冷的九七式狙击步枪。它曾属于孙大海,此刻,杨汝成仿佛还能感觉到老兵手掌的余温和那份磐石般的沉稳。
那把沾满了王铁柱鲜血和荣耀的沉重板斧。它被杨汝成插在背后的行囊里,斧刃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和那颗虎子至死都未能扔出去的、冰冷的手榴弹。他将它揣在最贴近胸口的口袋里,仿佛能感觉到那个年轻战士心脏最后的跳动。
他一个人。
再一次,踏上了那条充满了未知与死亡的复仇之路。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抚松县城。
山田信雄。
……
归途,不再是归途。
而是,一条充满了杀戮和孤独的、注定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杨汝成,就像一头真正回归了山林的孤狼。
他不再是“狼牙”的队长,不再需要为任何人的生命负责。他卸下了所有的指挥、谋略、和对部下的责任。
他现在,只是一个复仇者。
他只需要用他最熟悉、也最擅长的方式,去接近他那早已刻在了骨子里的最终猎物。
三天三夜。
他没有合过一次眼。
他也几乎没有吃过任何热乎的食物。
他就像一架不知疲倦的、冰冷的杀戮机器,悄无声息地穿行在那被冰雪覆盖的茫茫林海之中。
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他的脸颊,但他感觉不到冷。饥饿如同火焰般灼烧他的胃袋,但他感觉不到饿。
饿了,他就抓一把冰冷的雪塞进嘴里,连带着几根枯黄的松针,强行咽下。
渴了,他就啃一口那干硬得如同石块般的树皮,用粗糙的纤维摩擦着早已干裂的口腔。
他那双本是充满了智慧和冷静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如同荒原般的死寂和空洞。
只有在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蜷缩在那冰冷刺骨的雪窝子里,短暂地合上眼时。
那一张张年轻、熟悉,却又早已被鲜血和火焰彻底定格了的脸,才会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
“队长,‘龙脊山’,再见……”那是赵小山,他瘦弱的身影消失在爆炸前的黑暗中。
“队长,俺们是不是打赢了……”那是王铁柱,他倒下时,脸上还带着憨厚的、解脱的笑。
“队长……走……”那是孙大海,他迎着十几挺机枪冲上去的背影,如同磐石。
“队长!给俺点根烟……”那是虎子,他最后的声音,定格在暗渠的轰鸣中。
“啊——!!”
杨汝成猛地从那短暂的噩梦中惊醒!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至极的野兽般的咆哮!
他将那把冰冷的剥皮小刀狠狠地插进了身旁那坚硬的冻土之中!刀柄没入手掌,鲜血顺着他那早已被仇恨和痛苦扭曲了的指缝缓缓流下,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朵刺眼的红。
但是,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因为,他那颗心,早已在那场冲天的爆炸和火光中,死了。
剩下的,只有一具被仇恨驱动的躯壳。
他拔出小刀,面无表情地撕下衣角,将流血的手掌用力缠住。他抬起头,看向抚松的方向,那双死寂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冰冷的、纯粹的杀意。
……
第四天,傍晚。
当那座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般、充满了罪恶和死亡气息的抚松县城,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
杨汝成那双本已死寂的眼睛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冰冷的、疯狂的火焰。
“山田……”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了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回来了。”
他像一头最耐心的猎豹,没有丝毫的焦躁,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了城外那片早已被他摸得一清二楚的、废弃的乱坟岗里。
这里,是他在上次行动中,就选定好的最佳观察点之一。
他将身体埋在半人高的积雪和一座破败的墓碑后面,用雪块和枯草将自己完美地伪装起来。
他一动不动。
他没有立刻行动。他在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