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充满了力量和归属感的“回家”,像一柄无形的、温暖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杨汝成、王家二小子和虎子三个人的心上。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简陋、却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山谷,看着那些虽然衣衫破烂、却精神饱满的战士,再回头看看自己这一路行来,那充满了孤独、饥饿与绝望的逃亡之路,一时间,百感交集。
“走吧,别傻站着了。”李大刚咧嘴一笑,那道长长的刀疤,也仿佛变得柔和了许多。他一巴掌拍在杨汝成那坚实的后背上,“我们政委,早就想见见你这个让小鬼子闻风丧胆的‘杨疯子’了。”
他带领着三人,顺着一条用碎石铺成的小路,走进了这座隐藏在深山之中的秘密营地。
越往里走,杨汝成心中的震撼,就越是强烈。
这里,与他之前带领义勇队时,那个只能勉强遮风避雪的“狼窝”,有着天壤之别。
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小的、五脏俱全的“国家”。
有正在空地上,挥舞着大刀和红缨枪,进行着最原始、却又充满了杀气的体能训练的战士。
有围坐在火堆旁,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先生”,一字一句地,大声念着什么的“学堂”。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在溪水边,浣洗衣物,缝补军装。
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用木头和茅草搭起来的、飘着阵阵草药味的“医务室”。
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都带着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但那双眼睛里,却都燃烧着一种,杨汝成从未见过的、名为“希望”的光。
“李队长!您回来了!”
“李队长!这次出去,收获不小啊!这几位兄弟是?”
路上,不断地有战士,热情地,跟李大刚打着招呼。他们的目光,也都好奇地,落在了杨汝成三人这几个“生面孔”的身上。
“这是我请回来的贵客!未来的同志!”李大刚得意地,拍着胸脯,“这位,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一个人,就把枫树镇搅得天翻地覆的,‘杨疯子’!”
“什么?!”
“他就是杨疯子?!”
“我的天爷!看着……也没三头六臂啊!”
这个名号一出,周围所有战士的目光,瞬间,就变了。那目光里,有震惊,有敬佩,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
“英雄!”一个正在擦拭着步枪的年轻战士,猛地站起身,对着杨汝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叫二牛!我爹,就是下河套的!我听说了,是您,给我们村送去了救命的粮食!”
“俺也是!”另一个战士,也围了上来,“俺是靠山屯的!俺叔,就是李顺!俺听说了,是您,带着俺叔他们,给咱们全村的乡亲,报了仇!”
“英雄!”
“好汉!”
一时间,杨汝成三人,竟被一群素不相识的、热情的战士,给围在了中间。
这种感觉,是杨汝成,从未体验过的。
他不是那个被村民们在背后,又敬又怕地议论着的“山林之鬼”。
也不是那个被孩子们,当成传奇故事来听的“杨疯子”。
更不是那个,被“小王庄”的百姓,当成带来灾祸的“灾星”。
在这一刻,在这些和他一样,怀着国仇家恨的战士们的眼中,他,是英雄。是,同志。
是,亲人。
他那颗早已被冰雪和仇恨冻硬了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地,触动了。
“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了!”李大刚笑着,将人群扒开一条缝,“没看出来吗?咱们的杨大英雄,脸皮薄,快被你们给看红了!”
“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李大刚带着三个还有些发懵的人,穿过人群,来到了山谷最深处,一栋看起来,比其他木楞房,要稍微大一些的建筑前。
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
“报告!侦察队队长李大刚,带到新同志杨汝成、王二、虎子,请求面见赵政委!”李大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无比严肃,对着门口的哨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请进!政委等你们很久了。”
……
屋子里,很简陋。
一张用几块木板拼成的桌子,两把同样简陋的木头椅子,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用木炭画出来的军事地图。
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打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