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丢了故土,这些将士的军心怕是会动摇,到那时,就算拿下关中,也无可用之兵。
况且,得了关中之后,淮北三州未必是累赘——让三州继续吸引大乾与北元的注意力,关中反而能获得珍贵的展时间,这步棋,或许比直接放弃更妙。
王渊见他神色,便知武安君已有决断,也不再多劝——他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若武安君能成,太原王氏便顺势投入资源,结下一份善缘;若不成,权当是与武安君的私交,于王家无损。
他拱了拱手,道了声“大人保重”
,便转身离去。
武安君策马赶回大盘山时,天色已近黄昏。
刚进山寨,便见丫鬟小檀急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老爷,您可算回来了!
夫人已经行动不便,稳婆说就这一两天了!”
他快步走进李采薇的院落,只见李采薇正靠在软榻上,脸色略显苍白,腹部高高隆起,连翻身都需丫鬟搀扶。
余静姝坐在一旁,正拿着剥好的松子喂她,眼中难掩羡慕——她嫁与武安君最久,却迟迟未有身孕,心中难免有些焦急。
“采薇,辛苦你了。”
武安君走到榻边,轻轻握住李采薇的手,指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微凉。
如今医术落后,女子生产便是闯鬼门关,他虽身经百战,此刻却也有些紧张。
李采薇摇摇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能为夫君诞下孩儿,是妾身的福气。
静姝姐姐已经帮我请了三个最好的稳婆,都有几十年接生经验,夫君放心便是。”
她心中清楚,自己入门晚,又是妾室,若能生下子嗣,才能在这家中站稳脚跟,不致沦为可有可无之人。
一旁的云瑶也上前搭话,语气温和:“夫君放心,我们每日都给夫人炖补汤,饮食也格外注意,定能平安生产。”
唯有槿颜,自回唐州后便多待在泌阳或比阳,极少来大盘山——她性子素来清淡,又不愿卷入后宅的微妙氛围,倒不如在外打理事务,落个清净。
武安君陪着李采薇聊了片刻,叮嘱她好生休息,便转身前往议事厅——眼下山寨诸事繁杂,他根本无法安心待在后宅。
不多时,苏慎、牛仓、胡策、胡老刁、云瑶、余静姝等人陆续到齐,这些人,便是目前大盘山的核心管理层,掌控着山寨的军政财各项事务。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神色凝重。
武安君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明年,我们可能要面临唐州军成立以来最残酷的战争——对手,是北元的铁浮图。”
一句话,让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北元铁浮图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那支重装骑兵部队,曾多次击溃大乾大军,是压在所有人心中的巨石。
“若是胜了,我们不仅能摆脱淮北的困境,甚至有机会封侯拜相,诸位也能皆得官身,光耀门楣;可若是败了,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镜花水月,连性命都难保。”
武安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不愿再做他人棋子,若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这场仗,必须打。
余静姝最先开口,语气带着担忧:“夫君,我们现有兵力不足两万,真能与铁浮图抗衡吗?”
“兵力可以扩充,器械可以打造,只要我们准备充分,未必没有胜算。”
武安君看向苏慎,语气变得严肃,“苏先生,明年夏收之前,我要看到这些东西:五百架战车及配套火炮,五千支三眼铁铳,一万杆长枪,一万套刀盾,三千柄强弓,十万支羽箭,还有不低于五万斤的火药与铁弹。”
这番话,让苏慎倒吸一口凉气——眼下山寨的产能,连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都达不到。
他刚想开口,便听余静姝忧心忡忡地补充:“夫君,如此大规模赶制军械,山寨的开支会暴涨,铁料供应也会不足。
而且,我们之前靠卖农具、铁器维持收支平衡,一旦全力赶制军械,农具生意就得停,到时候银钱怕是撑不住。”
“银钱的事,我来解决。”
武安君早已想好对策,“第一,文给淮北三州各县,招募五千青壮入山,你们尽快搭建房舍,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这些人,既是矿工,也是后备兵员;第二,各县府库中还有些结余,先调拨一部分过来应急;第三,让钱庄在各州开设分号,提高存款利息,吸引百姓把闲置银钱存进来,我们用这些钱周转。”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从今日起,整个大盘山都要为明年的战争做准备。
矿场要扩大开采,铁匠铺要昼夜赶工,火药工坊要加派人手——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全力一搏。”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犹豫,纷纷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大盘山彻底忙碌起来:矿场的铁锤声日夜不绝,铁匠铺的炉火映红了半边天,新招募的青壮在老兵的带领下学习采矿、搬运,整个山寨像一台高运转的机器,朝着战争的方向全前进。
这日清晨,武安君正在铁矿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