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着脸的马尚志走进审讯室,托起杀手下巴问道:“你细致到用上了有倒勾的箭头,却为何不在箭头上抹毒?”
欲说还休听不清楚,马尚志反手重重一记耳光帮他恢复神志搭建记忆。原来是梁山司入境查验相当细致严格,生怕被查到暴露,接应人员没敢实施带毒入境。而施州境内蟑螂药、老鼠药对非务工常住人员禁售,就连户籍人口都得实名制登记。上一秒购买毒药,下一秒就被纳入监控,特别容易暴露,所以只能依托本潜伏刺客精湛的射术了。
刺客是汉人,辽东边军出身的包衣奴。范文程允诺若行刺得手将他全家四口满门抬旗。包衣奴抬旗即实现阶层跃升,和穷秀才中举一般让人无法拒绝。
原本恨得想要一把将刺客的喉结捏碎送他上路,闻听此言不禁又气又好笑,遂松掉手上的劲道。“你傻呀,信这鬼话。”--“看你熬得住毒打,敬你是条汉子,告诉你实情:范文程自己活得跟狗一样,抬旗恁大的事他帮不到你。”
“他是大汗麾下第一谋士宠臣,大汗对他言听计从。”
“说你傻还真是傻,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不信,我把我们掌握的情报给你看。”
这位显然被洗过脑的,给他看范润人自己被满人贵族呼来喝去随意打骂的正经材料,人家压根不信。再给他看范之妻女小妾常被招去给多铎、多尔衮兄弟玩不可名状的肉体游戏,人家说你蓄意挑拨坚决不上当。
马尚志有此闲情逸致开导人,纯粹想从杀手嘴里获取潜伏在梁山司且未被侦破的后金特务名单,想想是自己犯傻了,跟前这位一根筋的朋友级别不会高,一线杀手应当知之甚少,应掌握不到有价值的情报信息。于是伸手去拍拍刺客脑袋,再滑到他下巴喉咙出,手上运劲,‘喀啦啦’一把将其喉结捏个粉碎。转头对瞠目结舌中的情报局的雏交代一句:“待会儿把尸体运去沐抚大营,将他脑袋砍下送去常德祭奠何大人英灵。”
“砍掉罪大恶极的杀手的脑袋还得费事送去预备役行刑,啥时我情报局能拥有临断处决权哩!”几个雏觉得自家的功劳被预备役部队分去了一半,心有不甘与不爽。
马尚志不免摇头再摇头。这些参加工作没几年的零零后哦,1斤肉身里7两反骨,简直是来再造职场、重塑规矩来的。见到他们就一个头两个大,受不了,受不了!
何钺的追悼会在常德府衙举行,常德那边请潇洒作为亲朋好友代表在大礼上致词。
明天就要出发,今晚无论如何要完成祭文。潇洒发现中华文明的融合大法真不是吹牛皮,外国人来了难逃法网,穿越者来了也不能幸免。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明人一样重友轻色,失去好朋友那难受劲都把身体给掏空了。他坚信,家里床上的孩子他娘要是死了,自己肯定不会有现在的伤心伤肺要死要活。
再读一遍昨天写好的祭文,想添几笔改几处,发现竟无从落笔了。初稿即定稿,已穷尽己之哀思。
马尚志推门进来,把书房窗户全部打开,让冷风把屋子里的烟味吹散。随口劝道:“伤心伤神,伤神伤元气。要不明天我代表首长去,你在家休息一天。”
“我要去。何钺是我唯二的亲朋至交。”--“尚志,我问你,后金要不要为此付出代价?”
口气、语气都与问询扯不上边,标准的有既定答案的设问。可马尚志太清楚潇洒对后金的一贯平和政策,看样子何钺之死对自己东家的精神打击前所未有的强烈。
“为什么不说话?杀人难道不用偿命吗?”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情报局按您的指示已经把假消息散出去了,就说杀手在押当日自行碰墙而死。必叫此案背后的范文程血债血偿。”
此前收到骑兵师快马来报,范文程将来辽阳参与谈判。封锁真相可让其按计划前往辽阳,趁机将其逮捕。
“你知道我说的不止范文程一个。”
“说实在的,如果被杀手得逞,覃院士步杨大夫后尘也遭不幸,曹委员会怎么想,他又该如何。”--“豺狼不懂人话。打吧老大,打他个魂飞魄散,打他个屁滚尿流。打到洪太剩半点残血,打到鞑子吊半口气。”
后金这个事就是个梗,四巨头分两派整体尿不到一块。泰森给了黄台吉再蹦跶几百天的机会,而潇洒把这几百天定调下来2年。2年,也在几百天范畴之内。
打建奴,谁积极谁倒霉,看看阎应元的下场就知道了。
针对阎应元在辽阳战役中对后金平民举起屠刀的行为,潇洒给了他个军法处分。阎应元挺冤枉的,他不分好歹一律杀光正是领了泰森和曹少的意思。然而潇洒一抹脸,林曹二人却没去力保这位听话的好下属。这件事上穿越众的对立和斗争达到了有史以来的顶峰,也是两派互相妥协的产物。
给潇洒2年为限和平演变。因为潇洒的说法挺能说服人,养寇自重四个字听着难听却似良药苦口。朱由校现在对梁山百依百顺跟个小媳妇似的,那是用人朝前。一旦鞑子完蛋了,梁山还能跟朝廷予取予夺?你曹少还敢跟皇帝耍性子甩脸子?
潇洒感觉冷风扑面,起身把窗子关上,留书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