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大恩人,你可别死啊。”覃媚娘抱住何钺嚎啕大哭。
马车夫急了,“是曹夫人吧,咱没功夫哭啊,您别挡车门口。我得赶紧将我家大人送医院去!”
亲媚娘抬起糊满鼻涕眼泪的脸,“对对,快送沐抚镇的军医院,那儿最近。”
彭仲华能妙手回春,却救不活已死之人。箭头没有毒却稳准狠深深扎在了心窝上,中箭之后片刻就要了何钺的命。
何钺死了,彭仲华抑郁了。
出了事,大伙儿不去找别人,都奔你而来。为什么?那是大家伙对你医术的信任。可自己却一个个地给病人伤者下死亡通知:赵团长、项部长在前,今证明自己无能的死证里又添了一个何知府。
走出手术室的老彭瘫软在长椅上蜷缩成团,内心发出爆裂的呐喊:“彭仲华你个救不了命扶不起伤的庸医,退出江湖吧!”
“有没有烟啊?!”胶皮推门探头出去,朝守在办公室门口的殷照云大喊大叫。练武之人不抽烟,殷照云慌忙向别人找来3支香烟和火柴。用力太猛,连接两根火柴折断了。老彭起身过去帮着划燃火柴,给女首长点上烟。
第一口下去被不轻不重呛着了,接下来气管肺部迅速适应。抽了半支烟,胶皮吹口气将烟头上的灰吹掉,挑衅般用发红的烟头去烫彭仲华的辞职信,愉悦而兴奋地欣赏着纸张上的黑灰慢慢扩大,烟头比不过火柴终究无法引燃纸张。胶皮吹口气把纸灰吹掉,得意洋洋将辞职信横在彭仲华眼前,脑袋配合手,脑袋左一偏撕一下,右一偏再撕一下,直将小小一张A4纸碎成七七四十九片,然后整个办公室充满了她的欢笑。
老彭只得苦笑,“好一折晴雯撕扇。”
“多虑老彭空牵念。”--“你闲来无事作妖啊!作什么呀,作给谁看呀!”
胶皮有个深刻印象,当年和泰森、曹少一起窝床上看老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看到女兵被一刀扎在心窝上,喊上一声就死了。她就说电影太假,人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中了刀怎么也得喊上十声八声、挣扎着爬出十米八米,躺在亲人怀中留下遗言交掉党费再闭眼。泰森就嘲笑她根本不知道生命的脆弱,女兵还能喊出声是因为俄罗斯女人不像你胶皮是个太平公主,人家胸部发育良好,大脂肪球阻挡并缓解了刺刀的杀伤力。换男人心窝上挨一刀,最多轻轻哼一下就死,或许连哼一声的机会都不给你。
“你认为自己医术低劣不够医生资格,理由不当。驳回。”
老彭赖着不走,既然还得继续救死扶伤,那么请准予免去部队医院院长职务,好摆脱冗余杂务做个普通外科大夫,好有更多的时间钻研医术,有更多的临床手术经验。
“驳回!管理和专业的平衡你自己把握。”
“可…”
胶皮怒了,“老彭啊,你嫌我这儿还不够乱的啊。”双手一个劲挠头,给自己做了个爆炸蓬松头,完了抛出个迷惑而自责的眼神问道:“我们怎么还像个草台班子,随意、松懈、潦草。刺客居然混到了给配自行车的待遇,居然光天化日在主干道上背着个大弓蹲点,人来人往地居然无人过问。我们哪里出问题了!?”
老彭无言以对,觉得女首长之问有悖常理。梁山全民皆兵,大街小巷背着步枪的男女民兵海了去了。梁山尚武之风盛行,男女挎刀负剑是为时尚。那杀手脸上又没写字,大伙儿只当人家是个射箭爱好者。
彭仲华能做的只是在收回辞呈前谏言:千万不要因噎废食,因何钺遭暗杀而颁布武器禁令的话,民意必反对声沸腾。
是够乱的。
董乐斌带着手下一干能人去了安南搞清场行动,留在本土的虾兵蟹将都是雏,要本事没本事、要手段没手段,始终敲不开凶手的嘴。不知幕后指使是谁,想打击报复也找不到反杀的目标。
科学院院士按制度配备一名专属警卫,碰上大搬家,警卫员于是乎不务正业了,变身网店打包组、化身骑手快递员了。原本呢,覃媚娘这级别的院士是配属专车的,而马车现如今仍算高级货奢侈品,曹少考虑到覃媚娘的特殊身份硬生生给拦下了,让带头演一出亲民简朴官民平等的廉政戏给梁山众看。
非常时期的防范松懈以及缺乏载具保护,潜伏杀手逮住机会对覃媚娘下手,若非何钺舍身挡枪,她十成十得嗝屁。
也请老彭你放心,这节骨眼上不会出台武器禁令。搬迁一事已经搞得民怨沸腾,不会做火上浇油的蠢事。
能入潇洒法眼的,能被视为其好友的,普天之下就那么两个人:胡灯、何钺。胡鹤峰人在京师,只能遥寄相思苦。好容易何刑天冒头出来,正盼着常来常往相谈甚欢呢,未曾想,他伟大的强身健体计划、自己去常德与之抵足长谈还没来得及实施,其人便一命呜呼。
呜呼哀哉!
这是命里注定。彭仲华说了,哪怕箭头力道不减,只要稍稍偏离0.5厘米就能救活!区区0.5厘米便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区区0.5厘米便扑灭了大明政治体制改革的熊熊大火。
悲痛的潇洒不欲绝,乃震怒,早晚电话情报局过问审讯进展,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