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辎重车,则搭载着裴矩、苏威、郑善果等一批最重要的文官核心,以及部分经过严格筛选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的宫内典籍、礼器、以及代表着帝国法统的传国玺(仿制)及部分重要印信诏书。
至于那些庞大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的粮食、以及数以万计的相关官员、眷属和禁军,实则早在围城初期,甚至更早,杨子灿便已未雨绸缪,利用其暗中掌控的“隋通”物流网络、“东风快递”以及灰影的隐秘通道,化整为零,分批、分路,悄然转移出了大兴城,分散安置于潼关、河东、乃至更遥远的洛阳、江都等相对安全的后方据点。
此刻这座都城内留下的,除了必须支撑到最后时刻、营造固守假象的核心班子与必要守军外,已然是一座正在被精心“清空”的舞台。
杨子灿,亲自来到通化门送行。
他依旧穿着白日那身庄重的亲王冕服,只是外面罩上了一件玄色狐皮大氅,在凛冽的夜风中微微拂动,更添几分孤峭与威严。
“太后,陛下,裴公,苏公,郑卿……”
杨子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通化门出去,沿东南官道疾行,沿途每隔二十里皆有我们的人接应,更换马匹,补充给养。路线经过周密规划,避开所有可能被联军游骑侦查的区域,快马加鞭,天亮之前必可安全抵达潼关。贺娄蛟将军已在关内做好万全准备,关城坚固,粮草充足,足以拱卫陛下和太后安全。”
萧太后闻声,缓缓抬起头,风帽下露出一双此刻异常冷静、甚至冷静得近乎冷酷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了白日里的悲戚,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决绝:
“魏王,京城……这祖宗留下的基业,还有这满城……最终选择留下的将士百姓,就全都托付给你了。”
她没有多言,但眼神中传递的,是重于泰山的托付,或许,也藏着一丝对他日乱局平定后,婆孙二人能否再安然返回这旧都的渺茫期盼。
裴矩在侍从的搀扶下,颤巍巍地拱手,声音苍老却带着一丝郑重:
“老臣……谨代表诸位同僚,在潼关,静候魏王殿下佳音。”
他深知,留下意味着九死一生,这份“静候”之中,包含了多少无奈与悲凉。
杨子灿郑重还礼,目光扫过这些即将离去、维系帝国法统薪火的核心人物,沉声道:
“诸位放心,子灿在此立誓,必不负陛下、太后重托,不负诸位期望,必与大兴城共存亡!”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个蜷缩在祖母身边、瑟瑟发抖的年幼皇帝身上,顿了顿,他单膝跪地,以一种极其罕见的、面对君主的恭敬姿态,沉声道:
“陛下,臣杨子灿,在此,为您,为大隋,守住这祖宗基业的第一道门,也是最后一道门。他日,待扫平群丑,廓清寰宇,臣必当亲率王师,奉迎陛下与太后,还于旧都!望陛下保重龙体,勿忘今日之艰!”
杨侑,被师傅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和铿锵的话语吓得往后缩了缩,嘴唇哆嗦着,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没有过多的告别,没有挥泪的场面,一切尽在不言中,也无力再多言。
随着杨子灿一挥手,车队在精锐御卫的严密护卫下,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群幽灵,无声而迅速地驶出了洞开的通化门,很快便消失在东方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只留下车轮碾压路面的轻微辚辚声,渐行渐远。
沉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插上门闩,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嘎吱”声,仿佛不仅关闭了通道,也彻底关闭了一个旧的时代。
杨子灿独自矗立在冰冷紧闭的城门前,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良久未动。
送走杨广的灵柩和帝国的法统核心,他肩上的担子并未减轻,反而更加沉重,也更加……纯粹。
他现在要做的,不再是守护一个完整的帝国中枢,而是执行一场精心策划的、“移除”大戏之后的最终章——用这座即将倾覆的孤城,为帝国的新生,争取最后的时间与空间。
四
随着核心人员的撤离,大兴城内,真正留下的、可堪一用的力量已然不多。
除了必须坚守岗位、竭力营造守军依旧众多假象的各段城防部队,以及正在与鬼谷道进行着最后血腥绞杀的灰影力量之外,整个城市仿佛被瞬间抽走了主心骨,陷入一种外紧内松的、极其诡异的真空状态。
许多坊市早已十室九空,只有一些无法离开或不愿离开的故土难离者,以及少数别有用心之徒,还在黑暗中窥伺着。
杨子灿,返回位于皇城内的临时指挥部(原尚书省都堂)。
这里的气氛与通化门前的悲壮决然不同,更加冷峻,更加专注于冰冷的算计与推演,仿佛一个巨大棋局的最后控制室。
“殿下,各处‘布置’皆已就位,反复检查无误。”一
名负责具体行动协调的将领躬身禀报,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
“按照您的最高指令,各主要城门、城墙段的显眼位置,均已增立草人,披挂多余衣甲,夜间远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