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肯定能让他无比痛快……
且由他。
薛绥微微别过脸,做好了承受剧痛的准备。
没有料到,李肇执起匕首,小心翼翼刮去伤口周围的毒血,动作之稳、之细,竟比经验丰富的张怀诚还要轻柔。
薛绥睫毛轻颤。
沉水香混着雨气的味道,温热的呼吸拂过臂弯。
带来一种麻痒的酥麻感。
“疼就出声。”李肇语气生硬。
薛绥垂眸:“贫尼修的是苦行,这点痛算什么。”
李肇动作一顿,抬眸看她侧脸。
烛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睫毛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强忍。
他心中莫名一堵,指尖用力,拔毒散渗入伤口,薛绥猛地吸气,额角渗出冷汗,却硬是没吭一声。
“死鸭子嘴硬。”
李肇低声咒骂了一句,动作却未停。
当刮到一半时,又不忍她冷汗浸湿眉角,动作一顿,几乎下意识地,抬起未持刀的左手——那柔软的绸料,轻轻拭去她额角的冷汗。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都有一瞬间的僵滞。
“当年在普济寺的假山下,你也是这副鬼样子。”
李肇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宁愿冻死,也不肯向孤求助。”
薛绥的身体骤然僵住。
冰封的记忆被撬开一角,刺骨的寒冷与少年李肇狠狠丢下来的、带着他体温的狐裘仿佛瞬间重现。
那个同样嘴硬心软、别扭又固执的少年,就在眼前……
她喉头有些发紧。
当时少年……
曾用体温焐热过她冻僵的身体。
嘴硬心软的人,一直是他。
“殿下……”她声音低哑下去,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是个良善之人。”
李肇握着刀的手猛地一顿,突然被“好人”二字烫到,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抬头看她。
沉默对视一瞬。
他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只是动作,似乎更轻缓了些。
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缠绕着彼此交迭的呼吸……
就连沉默都染上了一抹夜的黏稠。
按压间,李肇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手臂内侧一处陈旧的疤痕,眼神倏然一暗,握着刀柄的手指紧了紧,力道在那一刹那,无意识地加重了几分。
“呃……”薛绥猝不及防,痛得闷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哼!说最狠的话,尝最痛的苦。”李肇抬头看她,目光里写满了恨铁不成钢,语气近乎挫败。
“薛平安,你是不是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服软?还是你笃定了孤……拿你没办法?”
薛绥迎上他的目光,抿了抿唇,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