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向顾客州,目光里没了方才的锐利,反倒添了几分悲悯,像在看个执迷不悟的孩童:“你忘了,我若真想闹,不必等到今日。”
顾客州的脸“唰”地白了。
她这话戳中了他的软肋。
“你……”他指着她,指尖发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照影没再看他,只转向老夫人:“照影从此与安平侯府再无瓜葛,还请尽快为世子安排续弦。”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偏生那份从容里,透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娘亲,”他猛地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她……许是累了,我先送她回偏院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太夫人看了他一眼,没应声,算是默许。
顾客州上前想扶她,却被温照影侧身避开。
她提着半湿的披风,独自往门外走,背影在烛火里拉得很长,单薄,却挺得笔直。
顾客州望着那道背影,忽然觉得心口空落落的。
他原想让她服软,让她回到从前那个温顺听话的模样,可此刻才发现,他逼得越紧,她飞得越远,像握在手里的丝线,再用力,就真的要断了。
廊外的雪还在下,温照影的脚印很快被落雪覆盖,干净得仿佛从未有人走过。
今日三月初九,去年此时,他在洞房里掀开她的红盖头。
巡防营的夜值房。
江闻铃正对着地形图出神,郭阳掀帘进来时,带着一身风雪,声音发颤:“侯爷,安平侯府那边出事了。”
“说。”。
“温夫人……在侯府正厅泼了柴油,差点烧了屋子!”郭阳的声音压得极低,“听说顾世子喊着要请太医,老夫人都动了休妻的念头!”
江闻铃的指尖猛地顿住,图上的墨迹被戳出个小坑。
他想起白日里她在西市验棉时的模样,素色披风沾着雪,怎么也没法把那副清冷模样,和“泼油放火”四个字叠在一起。
“备马。”他起身时,佩刀撞在桌角,发出一声闷响。
郭阳愣住:“这深更半夜的……”
“不必跟着。”江闻铃已抓起披风,玄色布料扫过烛火,投下道急促的影,“守住巡防营,别让人走漏风声。”
侯府的高墙在月色下像道沉默的屏障。
江闻铃翻身落在西跨院的屋顶时,积雪簌簌往下掉。
偏院的窗还亮着,烛火透过糊窗纸,映出道清瘦的剪影。
她正坐在桌前,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动作很慢,像在刺绣,又像在发呆。
他蜷在檐角的阴影里,屏着呼吸。
雪落在他发间,融成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那扇窗。
屋里的烛火晃了晃,她起身走到窗边,似乎想推开,手却在触及窗棂时停住了。
雪片敲在窗棂上,簌簌的,像谁在用指尖轻叩。
“外面雪这样大,站久了会冻僵的。”她忽然开口,声音穿过窗纸,带着点被炭火烘过的暖意。
檐角的积雪“扑”地落下一块。
江闻铃的声音隔着纸传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