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温照影没动,只望着廊外的雪。
月光落在她肩头,将那几星烟灰衬得格外分明,像白纸上溅了点墨,却丝毫不损她那份清冷。
正院里,老夫人端坐在紫檀圈椅上,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
顾客州站在一旁,看见温照影进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有后怕,有恼怒,竟还有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跪下。”老夫人的声音沉得像冰,“侯府容不下你这等放火烧屋的疯妇!”
温照影屈膝,裙摆扫过冰凉的青砖,动作从容得像在绣坊里整理丝线。
“老夫人要罚,妾身认。”她抬眼时,目光掠过顾客州,“但放火是假,被逼是真。”
“你还敢狡辩?”太夫人将佛珠往案上一拍,“顾客州,你说!这媳妇还能要吗?”
顾客州垂下头,抿唇。
他该顺着老夫人的话,可看着温照影那双静得像深潭的眼,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她……她许是一时糊涂。”
太夫人猛地瞪向他:“糊涂?我看是你也疯了!明日就写休书,送她回温家!”
“休书不必写。”温照影忽然开口,声音清得像雪水,“若侯府容不下,照影自请离去便是。当初的嫁妆,还请侯府归还。”
她竟真的应了?
顾客州的心猛地一沉。
他原以为她至少会露出点不舍,可她脸上只有一片漠然,仿佛离开侯府于她而言,不过是换个绣绷子。
“你果然是疯了!”他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离了侯府,你以为温家还能容你?那些孤女还能护得住?”
这是试探。
温照影听得懂。
他在赌,赌她的软肋仍是那些绣娘,赌她的“决裂”不过是一时气盛。
她忽然笑了,笑意浅浅的,像落在梅枝上的雪,美得不真切,带着刺骨的冷。
她抬眼看向顾客州,目光锐利如针:“总好过被枕边人从背后捅刀子,不是吗?”
顾客州被她看得一窒。
她眼底的决绝太真,真得让他心慌。
他走上前,把她拉起来,低声喝道:“对我也就算了,你跟娘亲服服软,这事就罢了。”
“夫君真疼我啊,险些连命都没了,还想着护我?”
她挣开他的手,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素银簪子在烛火里晃了晃,映得她侧脸愈发冷白,像尊淬了冰的玉像。
“照影!”顾客州的声音沉了沉,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眼底却藏着丝慌乱。
他在给她台阶,她怎么就不懂?
她偏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像要把两人之间最后一点转圜的余地都烧干净。
老夫人将佛珠往案上一拍:“看来是真疯了!这等不知好歹的媳妇,留着是祸害!”
“老夫人息怒。”
温照影忽然屈膝,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不是妾身不知好歹,是有些底线,碰了就再也圆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