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刘清儒曾看见有些人家,把野菜焯过水攥成团,再拌点极少的麦麸,
蒸成黑乎乎的团子,孩子们吃得直皱眉头,却也不敢剩下一口,嚼得腮帮子都酸了。
前些日子他去西四胡同收旧物件,还见着一户人家,三个孩子围着他们的娘哭,
女人坐在门槛上抹眼泪,男人蹲在一旁抽着没烟丝的烟杆,
满屋子都是绝望的气息——那光景,看得他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别提多难受了。
他当时瞥了一眼空间里堆得满满的粮食区——里面有玉米面、高粱米,
还有些晒干的红薯干,都是顶饿的东西,也都是前些年黑吃黑顺来的。
虽说是不义之财,可在饿肚子的节骨眼上,却是能救人一命的好东西。
给那家人留了十斤左右的棒子面,转身悄悄没了影儿。
此时,他又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他往左右扫了眼,确认胡同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
便往后退了两步,躲进墙角的背旮旯儿里。
意识沉入空间,很快从粮囤里舀出五斤玉米面,又抓了把红薯干放进去,
用粗布口袋仔细包好,系了个结实的疙瘩。
他悄悄翻上墙头,沿着墙体麻利地挪到屋顶,又往妇人那边凑了凑,
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动了旁人。
“娃……再忍忍,一会儿天就亮了,啊……”
妇人声音弱得像蚊子哼,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孩子脸上。
刘清儒趁着妇人低头擦眼泪的功夫,把布包从屋顶轻轻扔到离她不远的地方,
“砰”的一声闷响。
他快速退到屋顶的阴影里,压低声音喊了句:“这些棒子面给你了,
快拿去给孩子煮点糊糊,能顶饿!”
妇人吓了一跳,先是猛地看向布包,又抬头往四周看,没见着人,
可“棒子面”三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把布包拿过来,解开疙瘩一看,里面是细腻的玉米面,
还有橙黄的红薯干——那是她好些日子没见过的正经粮食了。
她愣了愣,又听见阴影里传来声音:“玉米面煮糊糊时少放些水,
稠点孩子吃得饱,红薯干能直接嚼,先给娃垫垫肚子。”
妇人虽疑惑这粮食的来历,可看着孩子饿惨了的模样,也顾不上多想。
她紧紧抱着布包,对着阴影的方向“咚咚”磕了两个头,
声音带着哭腔:“多谢恩人,多谢恩人!您就是我们娘俩的救命菩萨!”
说完,她抱着孩子,拎着粮食袋,撒丫子就往屋里钻,生怕晚一步孩子就撑不住了。
刘清儒没应声,等妇人的身影消失在屋檐下,才从阴影里站起身来。
他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心里没什么波澜——这样的事,他这些年做得不算少。
特别是困难时期那几年。
夜风更凉了,卷起地上的尘土,打在刘清儒的脸上。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继续往前走。
胡同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几声压抑的咳嗽,或是孩子饿醒后的哭闹声。
他知道,在这个年月,还有无数人家在饥饿的边缘挣扎,往后他还会遇到这样的事,
他还是会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伸出援手——不是因为善良,只是觉得,
在这艰难的日子里,能多让一家人吃上一顿饱饭,能多让一个孩子不用再挨饿,
这日子就多一点盼头,哪怕这盼头不是为了他自己。
而那些从黑吃黑得来的粗粮,能用来救急,也算是给这些粮食找了个正经归宿。
等他再一次从一处墙头落下时,下意识用意识扫过自己的空间,嘴角轻轻勾了勾,
心里想着:“得嘞,明儿再去西四那边瞅瞅,指不定还能淘着好东西。”
眼前瞬间铺开熟悉的规整景象:四栋由钢架与厚木板搭建的敞开式物资楼,
稳稳立在空间里,成了所有“宝贝”的安身之处。
除了早年就囤积妥当的米面油盐、棉衣被褥等生活物资,眼下最惹眼的,
便是他这阵子四处搜集的老旧物件。
明式红木八仙桌的木纹里还藏着百年包浆,在空间微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酸枝木太师椅的扶手被前人摩挲得发亮,摸上去顺滑得很;
鸡翅木博古架雕着缠枝莲纹,每一笔都透着精致;红木梳妆台的镜面蒙着层薄尘,
却依旧能映出人影;连几台嵌着螺钿的旧梳妆台都静静摆在角落,
螺钿在微光下泛着细碎的虹彩,像撒了把星星。
再往物资楼深处看,象牙笔筒、玉制镇纸在木架上码得整整齐齐;
青花缠枝莲套碗、粉彩花鸟盘按套堆叠,连碗底的落款都清晰可辨;
康熙青花梅瓶的青花浓艳如墨,瓶身上的缠枝莲纹鲜活灵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