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吱呀”半天才开,何雨柱敞着怀,褂子上还沾着点炕席印子,
头发睡得跟鸡窝似的,眼泡肿得跟刚哭过似的。
“大清早的你瞎咋呼啥?这才几点啊?”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挂着眵目糊,说话都带着股子刚睡醒的黏糊劲儿。
何雨水没等他挪步就往屋里挤,反手“哐当”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还几点?都快六点了!你昨儿夜里屋里的灯亮到后半夜,不睡觉瞎折腾啥?
今儿上工你还有精神头抡大勺吗?”
她一边数落着她哥,一边噔噔噔跟进里间,往炕沿上一坐,
手指头“咚咚”戳着炕桌:“三十了!虚岁都三十一了!你打算跟你的菜刀大勺过一辈子啊?”
何雨柱挠着后脑勺,身子一歪就想往被窝里钻,刚要躺下,就被妹妹瞪得一激灵。
他只好迷瞪着眼睛,讪讪地笑道:“不是我不想睡,”
他往门口瞟了一眼,压低了嗓门,
“昨儿跟一大爷抿了两盅,人家给我瞅了个姑娘,说是纺织厂上班的,这礼拜天约在北海公园见面。”
“真的?”何雨水听见这话,眼睛“唰”地亮了,刚要扬起的眉毛又蹙成了疙瘩,
伸手在他被子上“啪”地拍了一下:“喝两盅就熬到后半夜?合着你是琢磨那姑娘呢?”
她往前凑了凑,眼睛里的光比刚才亮了三分:“那姑娘叫啥?多大岁数?长啥模样儿啊?”
何雨柱被问得缩了缩脖子,挠着鸡窝头嘿嘿笑:“人家一大爷说叫李秀娟,比你大两岁,
纺织厂的挡车工,说是人挺本分,手脚也麻利。”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啥,“模样嘛……一大爷说看着周正,就是皮肤黑点儿。”
“黑点儿怕啥?”
何雨水撇撇嘴,手指头在炕桌上敲得“哒哒”响,
“本分人最要紧,总比那些油嘴滑舌的强。”
她忽然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点神秘,往他跟前凑了凑:“不过哥,
我这儿也有个合适的人选,你要不要听听?”
何雨柱刚要缩回被窝的手停住了,眯着眼睛一脸疑惑地瞅她:“你也还藏着人选呢?谁啊?靠谱不?”
“绝对靠谱!”何雨水坐直了身子,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她是我中学同学,叫于海棠,跟我同岁,人长得那叫一个俊,性格也开朗。
前阵子跟我聊天,说是也要进咱厂来上班了,好像还是当广播员,
这你俩要是能成了,往后的小日子可就真美了。”
何雨柱皱了皱眉:“钢厂广播员?跟我这抡大勺的能搭到一块儿去吗?
人家那是坐办公室的,我这是后厨颠勺的,不搭界啊。”
“咋就搭不到一块儿了?”
何雨水瞪他一眼,“于海棠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人家就看重人品!
再说了,你手艺好,家里也吃喝不愁,这也是优势啊!”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先跟那李秀娟见了再说,要是觉得不合适,
我就帮你约于海棠,两边都不耽误,多好!”
“嗯!到时再说吧。”何雨柱含糊地应着,打了个哈欠。
兄妹俩的声音顺着窗缝飘出去,正好落在蹲在墙根刷牙的许大茂耳朵里。
他含着一嘴白沫,眼珠子“滴溜”转了两圈,牙刷在嘴里停住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闫埠贵揣着袖管刚从穿堂门钻出来,鼻子就跟属狗的似的嗅了嗅——
西厢房墙根堆着的煤渣,瞅着像是被谁动过手脚。
正眯眼琢磨这档子事儿呢,就见中院主房墙角蹲着个瘦高身影。
许大茂含着牙刷"呜呜啦啦"晃脑袋,牙膏沫子溅到青砖地上,活像撒了把碎盐粒子。
"大茂,起得够早啊。"他脚步顿在穿堂门口处,声音里透着股子算计的热乎劲儿。
许大茂漱了口,斜眼剜他一下:"三大爷这是数砖缝儿呢?闲得发慌?"
"有啥好数的?"
闫埠贵往前挪了两步,袖口蹭过墙皮扫下点灰,
"都数了小十年了,胡同里哪块砖长啥模样,我闭着眼都门儿清!"
许大茂"嗤"了声,没再接话茬,转身趿拉着鞋往后院走。
裤腿上还沾着昨儿个喝酒蹭的油渍,在晨光里亮闪闪的,看着就膈应人。
闫埠贵望着他背影啐了口,刚跨出穿堂门就瞅见易中海家的木门虚掩着,
门轴锈得发僵,瞅着随时能散架。
他走上台阶刚要伸手去推,又缩回手掸了掸衣襟,那模样像是怕沾着啥晦气。
"老易,起了没您?"他故意让声音贴着门板飘进去,手指在门框上敲得轻,跟怕碰掉漆似的。
门"吱呀"开了道缝,一股煤烟混着霉味直往外涌,呛得他赶紧往后躲了躲。
易中海正蹲在煤炉前捅火,蓝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灶上那只军绿色铝水壶"咕嘟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