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做一条听话的狗,等着陛下剑出鞘那一刻,天翻地覆。”
康王身子轻轻一颤,却未抬头,反而更紧地贴近地毯,额头仿佛死死嵌在锦绣纹理之中:
“是。”
“属下明白。”
“属下……听主子的。”
屋中一片静寂。
只有墨染手中的茶盏,轻轻转动发出瓷与木轻碰的“嗒嗒”声,像是某种节拍,敲打着这座精心打造的棋盘。
良久,墨染忽然轻笑一声。
“你说,若那一日——”
“他输了。”
“那他还是‘天子’吗?”
康王一震,随即低低应道:
“若主子愿意,臣……自当成全。”
“只要您一句话,臣这一身皮骨,便是献祭之血。”
墨染闭目,似在细细咀嚼这句誓言,轻轻一吐气:
“真乖。”
屋内灯光微晃,影子斜照墙壁之上。
一人端坐,姿态如帝。
一人伏地,卑微如犬。
而整座康王府,此刻门窗紧闭,日光难入,只剩这屋中的低语与冷笑,勾画出一个将来不知通往何方的深渊。
……
天光微熹,朝阳未吐。
金銮殿前,风动旌旗,红云万丈。
晨钟初鸣,长街肃然。
整座洛陵城像是从一夜喧嚣与血雨腥风中苏醒过来,百官肃立殿阶下,朝服如林,寒光映肩,皆是如临大敌之色。
而今日,显然与往日不同。
大殿之上,天子在座。
萧宁身披明黄帝袍,黑发束冠,坐在高台之上,眸色沉稳如潭。
大殿中静得能听见朝臣们衣袍拂动的声音,肃穆之下,像是暴雨前的宁静。
郭仪、许居正、霍纲三人立于百官之前。
三人面色凝重,彼此没有交谈,神色却不约而同浮现出一种……早已认命的沉静。
他们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陛下今日早朝召见群臣,所为何事?”
不少人心中低语,眼神时不时扫向玉阶之上那位年轻帝王。
终于,一道中气十足的太监宣声打破了寂静: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臣伏身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宁微抬右手,示意众臣起身。
“朕召诸卿上朝,是要宣布一事。”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传遍殿堂,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却似惊雷震响:
“比剑之约,朕——要亲自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