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迫不及待。
王府前院,竹影婆娑之下,墨染安静伫立。
一袭淡墨素裙,面覆轻纱,双手垂于身侧,宛若院中最无声的风景。
康王远远看到她,眼中精光微闪,那种原本属于“宗亲王”的威严,在这一步步靠近之间,竟悄然散去。
“主子。”
他低声唤道,像是在请安,又像是在请求允许。
墨染微微颔首,淡声:“回来了?”
“嗯。”康王点头,快步走上台阶,推门入内。
门扉关上的刹那,日光隔断,浮尘静落,室内光线顿时暗了一层。
可就在那一息之间,康王的气势骤然一变。
他不再昂首挺胸,而是缓缓低下了头,身形微屈,姿态压得极低,双膝跪地,竟毫不犹豫地趴伏在那人的脚前。
“属下……不负所托。”
声音低沉而热切,带着压抑的亢奋与几近谄媚的欢欣。
墨染坐在塌上,修长的指节轻轻敲着茶盏盖,缓缓低头看他,神色无波,语气却仿佛落雪般冰凉:
“说。”
康王如得恩许,立刻俯身开口:
“陛下已向臣表明,重提比剑,亲自应战。”
“属下未敢主动鼓动,先略劝一二,陛下却似早已定意。”
“既如此,臣便顺势推波——他果然听了。”
说到此处,他的嘴角甚至浮现出一抹藏不住的笑意,像是小犬得宠时的谄媚。
墨染听着,指尖轻叩茶盏的动作缓了一拍。
她没有说话,只微微眯了眯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评判,也带着一丝冷笑。
“继续说。”
“臣劝他,比剑既是‘自证’,亦是‘示威’。”康王声音低沉却越发得意,“他说,他要斩断外界疑虑,亲手重塑威望——他亲征,已成定局。”
墨染唇角缓缓浮起一抹笑意。
“果然……不负我们这许多年的筹谋。”
“从他回京那日起,我便知他藏锋太深。可惜——锋芒再利,也要拔出来给人看。”
“他自己提剑,就说明……他愿意接受试探。”
“那下一步……便有的玩了。”
康王低伏在她膝前,身子略一前倾,声音低得像藏在靴底的尘沙:
“主子……您可有什么打算?”
“自然有。”墨染淡淡道,“一剑之局,胜负自有其数,但人心,却要趁热敲打。”
她缓缓垂眸,那目光像落雪般覆在康王身上:
“接下来,你要继续演好你的‘忠臣戏’。”
“朝中还有几位重臣尚未完全归心,你要以礼待之,稳住局势。”
“至于我——”
她微微俯身,靠近康王的耳畔,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带着一种令人生寒的轻抚:
“我会处理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