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州城门洞开,王建一身戎装,在一众骄兵悍将的簇拥下,手持象征着永平节度使权力的旌节,志得意满地踏入了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城池。
街道两旁,跪满了面黄肌瘦、神情惶恐的降卒和百姓。
他们低着头,不敢与王建对视,生怕触怒这位征服者。
王建的目光如鹰隼一般扫过这些匍匐在地的身影,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征服的快感。
邛州,这块硬骨头,终于被他啃下来了!
毛湘那个顽固不化、愚不可及的家伙,竟然宁死也不肯投降,最终落得个身异处的悲惨下场,这无疑更加彰显出他王建的“顺天应人”
。
他径直朝着原邛州刺史府走去。
这座府邸如今已成为他的临时节堂。
踏入府内,虽然仍能看到一些战斗留下的痕迹,如残垣断壁、血迹斑斑,但这些都已经被迅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摆放整齐的酒肉和丰盛的宴席。
“哈哈!
诸位兄弟!”
王建端起酒碗,声音洪亮,带着草莽豪气,“邛州已下,从此这川南之地,便是我们永平军的根基!
毛湘不识时务,自取灭亡,正好让天下人看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来,满饮此杯,庆贺我等又下一城!”
“恭喜大帅!
贺喜大帅!”
麾下将领如张虔裕、綦母谏、华洪等人,纷纷举碗附和,个个脸上都带着劫掠后的满足和对未来的憧憬。
府内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就在这酒意正酣,王建准备宣布下一步如何趁势席卷川南其余州县之时,一名亲兵却连滚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甚至顾不上行礼,声音颤抖地喊道:
“大帅!
祸事!
天大的祸事!”
喧闹的节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亲兵身上。
王建眉头一皱,放下酒碗,不悦道:“慌什么!
天还能塌下来不成?慢慢说!”
亲兵喘着粗气,语无伦次:“成都……成都……破了!
被……被李倚攻破了!”
“什么?!”
王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中的酒碗“啪嚓”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亲兵的衣领,几乎是将他提了起来,目眦欲裂:“你再说一遍?!
成都怎么了?!”
亲兵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道:“千真万确!
大帅!
是……是杨晟叛变,里应外合,打开了北门!
凤翔军前天晚上就杀进城了!
陈……陈节度和田军容,据说……据说已经被擒了!
现在成都……已经易主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王建和所有在场将领的头顶!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节堂,此刻死寂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王建松开亲兵,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座位上,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算计了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李倚会惨胜,会与陈敬瑄两败俱伤,唯独没料到,那座被他视为最终目标的坚城成都,竟然会如此迅、如此轻易地陷落!
而且还是以这种内部叛变的方式!
“杨晟……杨晟……”
王建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愤怒。
他想起自己之前还隔岸观火,还想等着李倚和陈敬瑄拼个你死我活好坐收渔利,没想到李倚竟如此狠辣果决,不仅迅破城,还把他远远地支开,让他连口汤都没喝上!
“李倚小儿……欺人太甚!”
部将綦母谏最先反应过来,一拳砸在案几上,酒水四溅,怒吼道,“他这是想把我们排除在外,独吞西川!”
张虔裕也沉着脸道:“大帅,成都一下,李倚声势大振,携大胜之威,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我们了!”
节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将领们议论纷纷,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
他们刚刚为拿下邛州而欣喜,转眼却现自己可能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都闭嘴!”
王建猛地一声暴喝,压住了所有的嘈杂。
他到底是一代枭雄,最初的震惊和慌乱过后,强烈的求生欲和野心让他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刻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去!
立刻把周先生请来!
还有,所有指挥使以上的将领,全部叫来议事!”
王建嘶哑着下令,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很快,谋士周庠以及王建集团的核心将领们齐聚节堂,之前的酒肉已被撤下,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顶。
王建简要将成都失守的消息说了一遍,众人闻言,皆是面色大变。
周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