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也预示着光明将至。
随着陈敬瑄、田令孜以及宋行能三人在南军营地的戏剧性被擒,成都城内最后一股有组织的抵抗力量的核心骤然崩塌。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伴随着“陈帅、军容已被擒获”
、“降者免死”
的呼喊声,迅传遍了仍在负隅顽抗的西川军残部耳中。
这最后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垮。
负隅顽抗的西川军士卒,原本还在为渺茫的生机或是单纯的军人荣誉而战,此刻闻听主君已沦为阶下囚,最后的斗志瞬间烟消云散。
顽抗失去了意义,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一处接一处的街垒后,竖起了白旗;一座接一座的据点内,丢出了兵器。
零星的战斗迅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成建制跪地请降的场面。
凤翔联军方面,高仁厚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掌控力。
他并未因胜利在望而放松警惕,反而下达了更加严格的命令:
“各军听令!
以营为单位,分区肃清残敌,接收降卒!
严令禁止劫掠百姓,违令者斩!
迅控制所有府库、武库、官衙!
扑灭城中余火!
救治双方伤员!”
训练有素的凤翔军士兵开始高效地执行命令。
他们排着严整的队伍,穿梭在硝烟未散的街巷,将一队队垂头丧气的西川降兵集中看管,收缴兵器甲胄,登记造册。
后勤部队和民夫们则开始清理街道上的障碍物和尸体,扑灭仍在燃烧的房屋,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焦糊的气味,但混乱的秩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恢复。
当第一缕晨曦撕破夜幕,照亮这座饱经蹂躏的城市时,成都,这座雄踞西南的重镇,已然彻底易主。
城头之上,“李”
字王旗和凤翔军旗迎风招展,取代了昔日陈敬瑄的旌旗。
天色大亮后,详细的战报如同雪片般传回设于北门外原联军大营、此刻已前移至城内的节度使府。
“报——!
大王!
高将军已完全控制全城四门及主要街巷!”
“报——!
城内残余抵抗已基本肃清,降卒正在清点!”
“报——!
府库、武库、粮仓均已封存,派重兵把守!”
“报——!
南军营地将领王贵等人,绑缚陈敬瑄、田令孜、宋行能三人,前来请降!”
端坐于节度使位之上的李倚,听着这一连串的捷报,尽管努力维持着亲王的威仪,但眉宇间的激动与如释重负却难以完全掩饰。
历时数月,历经波折,甚至一度陷入僵局,最终凭借谋略与里应外合,终于拿下了这座堪称天下坚城的成都!
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胜利,更是他政治生涯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坐在他下的监军张承业,那张平日里如同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也难得地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嘴角甚至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的嗓音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满意:“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成都既克,西川大定!
此乃圣上洪福,大王英明神武,将士用命之功!
逆酋授,社稷之幸也!”
李倚站起身,对张承业郑重一礼:“全赖监军坐镇,将士方能上下一心,高将军等方能指挥若定。
此功,当与监军共享!”
张承业微微欠身:“大王过谦了。
某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如今逆酋已被擒获,当如何处置,还需大王示下。”
李倚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带上来!
我与监军,要亲自审问这两个祸乱西川、对抗朝廷的逆臣!”
节度使府的大堂被临时布置成了审判之所,虽无正式衙门的森严,但两旁持戟而立的玄甲卫士,以及端坐其上、不怒自威的李倚和面无表情却目光锐利的张承业,足以让任何阶下之囚胆寒。
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陈敬瑄、田令孜、宋行能三人被如狼似虎的军士押解上堂。
陈敬瑄早已没了往日的富贵威严,官袍污损,头散乱,肥胖的脸上满是油汗和恐惧,身体抖如筛糠。
田令孜虽然强自镇定,但惨白的脸色和游移不定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恐慌,那身宦官蟒袍此刻穿在他身上,只显得滑稽而可悲。
宋行能则垂头丧气,面如死灰,仿佛已经认命。
“跪下!”
军士一声厉喝,三人腿一软,齐齐跪倒在地。
李倚目光如电,扫过三人,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敬瑄!
田令孜!
宋行能!
尔等可知罪?”
陈敬瑄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大王!
罪臣知罪!
罪臣知罪啊!
罪臣是一时糊涂,才……才做出对抗天兵的糊涂事啊!
求大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