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瑄和田令孜在一群忠心亲兵的拼死护卫下,狼狈不堪地逃到了南城宋行能的军营。
此刻的宋行能也早已被北城的惊天巨变惊醒,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在营中焦急万分,一面派人打探消息,一面命令军队集结戒备。
当他看到衣冠不整、赤着脚、浑身灰尘、脸色惨白如同鬼魅的陈敬瑄和田令孜时,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陈帅!
军容!
你们……北门真的……”
宋行能迎上前,声音颤抖。
“是杨晟!
那个天杀的叛贼!
他卖了成都!
卖了我们!”
田令孜抓住宋行能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声音尖利而绝望,“宋将军!
现在全靠你了!
你的军营还在,你的兵还在!
快!
快组织兵马,把进城的凤翔军赶出去!
不,守住南城!
我们还有机会!”
陈敬瑄也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带着哭腔道:“宋将军,救驾!
救驾啊!
只要守住南城,待日后……本王,不,本帅定与你共享富贵!”
宋行能看着眼前这两位几乎崩溃的主子,心中一片冰凉。
他虽然对田令孜忠心,但也并非完全无脑。
北门已破,数万凤翔精锐涌入城内,正在步步推进,自己这南城一隅之地,区区数千兵马,如何能挡?城外还有杨儒的部队虎视眈眈!
他脸色惨白,艰难地开口:“陈帅,军容……非是末将不愿效力……只是……只是敌军势大,已入城中,我军……军心涣散,这……这南城如何守得住啊?就算守得住一时,城外……城外还有杨儒……”
“那你说怎么办?!
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
田令孜歇斯底里地吼道,彻底失去了方寸,“向南突围!
对!
向南突围!
冲出城去!
去找援军!”
宋行能苦笑:“突围?军容,城外杨儒防线稳固,我军如今这状态,如何突得出去?只怕刚出城,就被……”
三人顿时陷入了绝望的沉默。
进,城内是不断压境的凤翔军;退,城外是严阵以待的杨儒;守,无疑是坐以待毙。
真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更大的危机并非来自外部,而是就在这座军营之内。
宋行能对他二人忠心耿耿,然而,他麾下的几名中级军官——那几个都头和副将,却早已心怀叵测。
他们得知了北城的溃败惨状,再加之这些时日来深刻感受到了联军的强大实力,心中愈不情愿为注定覆灭的陈敬瑄、田令孜陪葬。
此时此刻,当他们看到陈、田二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狼狈地逃到军营时,而他们的主将宋行能似乎还在犹豫不决,这几人便迅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心照不宣,暗中达成了一种默契。
其中一名姓王的都头,不动声色地向自己的手下心腹使了个眼色,然后压低声音吩咐道:“快去,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做好准备。
一切听从我的号令行事。”
就在宋行能还在与陈敬瑄、田令孜相对无言、愁云惨淡之时,那名王都头突然毫无征兆地带着几十名手持利刃、面色阴沉的精壮军士如疾风般闯入了宋行能的军帐!
“你们想干什么?!”
宋行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浑身一颤,厉声怒喝,他的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刀柄,浑身散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陈敬瑄和田令孜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两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紧紧缩在一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王都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陈、田二人,然后对宋行能抱拳,语气却毫无敬意:“宋将军!
恕末将无礼!
敢问将军,是否真要让我等数千弟兄,为这二人殉葬?”
他手指猛地指向陈敬瑄和田令孜:“就是这两个昏聩无能之辈,宠信奸佞,倒行逆施,才招致今日祸患!
如今大势已去,难道将军还要拉着所有兄弟一起死吗?!”
“放肆!”
宋行能怒极,“尔敢阵前作乱?!”
“作乱?”
王都头冷笑一声,“末将等只是想为兄弟们谋一条活路!
将军若念旧情,不忍动手,末将等愿代劳!
擒下此二贼,献于城外睦王,或可换得弟兄们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些军士立刻持刀上前,就要擒拿陈敬瑄和田令孜。
“保护陈帅!
军容!”
宋行能的亲兵试图阻拦,顿时与王都头的人冲突起来,帐内一片混乱。
宋行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和愤怒,他的手紧紧握住刀柄,想要立刻拔刀出鞘,以武力来镇压这场突如其来的兵变。
只是当他的目光与王都头等人那决绝而坚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