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金时期,黄龙府是东北亚政治、经济中心,农业与贸易并重。
但明末小冰期导致松嫩平原气候干冷,黄龙府周边因排水不畅出现土地盐碱化,粟、麦等主粮产量下降约40%。
所以后金对那一直都不太重视,要不是永明镇占了松花江流域,根本不会考虑在那驻军。
议政会散了,旗主和大臣们陆续走出大政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色:
阿敏低着头,脚步沉重,显然对放弃吉林乌拉、不与海贼开战的决定耿耿于怀;
代善被侍卫搀扶着,左腿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揉一揉膝盖,眼神里满是忧虑;
皇太极则跟在最后,手里拿着那份伯都讷棱堡的草图,边走边琢磨着什么,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知道,海贼的威胁远不止伯都讷棱堡那么简单,武器代差不是靠收缩防线就能弥补的。
努尔哈赤被两个太监搀扶着回到后殿,刚坐下就吐了一口血,染红了面前的桌子。
他看着那片暗红,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却又很快被坚定取代:
“本汗不能倒……大金不能倒……”
太监赶紧用湿布擦干净桌子,劝道:“大汗,您该歇着了,身子要紧。”
“歇?怎么歇?”
努尔哈赤苦笑了一声,
“海贼在伯都讷建棱堡,毛文龙在南袭扰,明廷在西虎视眈眈,本汗要是歇了,八旗就散了。”
他抬手按了按额头,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宁远之战的炮火、吉林乌拉的火光、海贼蒸汽船的影子,还有毛文龙手里的燧发枪。
这些画面像一把把刀,刺得他心口发疼。
他知道,金国现在正处在最危险的时刻,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窗外的太阳彻底落下去了,暮色渐渐笼罩了沈阳故宫。
大政殿的鎏金铜顶在暮色中失去了光泽,像后金此刻的命运,黯淡而迷茫。
殿内的烛火摇曳着,映着努尔哈赤苍白的脸,他微微睁开眼,看着窗外的黑暗,喃喃道:
“等……等冬季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此刻的伯都讷,永明镇的工兵还在连夜施工,蒸汽起重机的轰鸣声在松花江畔回荡,棱堡的地基在月光下渐渐成型;
江面上,上百艘战船的灯光像一颗颗星星,照亮了江面,也照亮了后金心中的恐惧。
一场围绕科技代差与生存空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
天启六年七月初一,1626年8月22日,处暑,吉林乌拉。
松花江面上的晨雾还没散尽,就被一轮朝阳晒得渐渐化开。
江水泛着粼粼金波,托着薄珏号蒸汽明轮船缓缓靠岸。
船头立着的袁可立、沈有容、徐光启三人,正扶着船舷眺望江岸,眼底满是惊叹。
“想不到短短两个月,吉林乌拉竟已换了模样!”
沈有容指着江左岸,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那里原是后金沿江水师营的废墟,如今已立起两座土木结构的棱堡,
三角堡的棱角在阳光下格外分明,弧形主壁垒上的炮位隐约可见,
几名工匠正踩着木梯,往炮位旁的箭窗加装铁栏。
更远处的西北前锋营废墟,另一座方形四角棱堡的旗帜在风里招展,士兵们背着线膛枪,正沿着堡墙巡逻。
李国助早已在码头等候,见三人下船,快步上前拱手:
“节寰先生、宁海先生、玄扈先生,一路辛苦!”
“咱们先去中军大营的工地看看,核心棱堡刚起了丈高的夯土墙,正等着先生们指点。”
四人并肩往工地走,脚下的路是工兵们新铺的碎石路,两旁堆放着各种棱堡预制件。
蒸汽起重机的轰鸣声从前方传来,中军大营的废墟上,数十名工匠正围着巨大的夯土架忙碌,起重机吊着整块的石料,稳稳落在核心棱堡的地基上。
何良焘和洪旭也在一旁,见袁可立等人来,赶紧迎了上来。
“工程可还顺利?”袁可立笑问洪旭。
“除了刚开始被建奴游骑骚扰了几次,总体还算顺利!”
洪旭抹了把汗,笑着道,
“原以为建奴会时常来骚扰,没想到这两个月竟消停了,再过一个月吉林乌拉的核心棱堡就能竣工了。”
袁可立闻言,目光扫过施工的工匠,缓缓点头:
“探子刚送来消息,建奴已收缩防线,把精力都放在开原、铁岭的城防上了。”
“还在铁岭卫外面挖了三道壕沟,架了佛郎机炮,看样子是要守着辽北的粮仓,怕咱们袭扰他们的粮道。”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刘爱塔那边也传了情报,说努尔哈赤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咳得厉害,连议政会都得坐着听,看样子未必能撑过今年,他们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来干扰咱们施工?”
何良焘听得眼睛一亮:“这么说,咱们今年在吉林乌拉的建设,是能安稳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