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瞬间从熊淍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点天灯!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耳膜!
逍遥子师父!
他那如父如师的师父,曾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地对他讲述过赵家满门被屠的惨状!
那些被抓住的族人,就是被王道权那个畜生,活活点了天灯!
油脂燃烧的噼啪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师父每每提及,那深埋眼底的痛苦和仇恨,几乎能焚毁一切!
这王府的水牢!
这吃人的魔窟!
难道……难道岚……那个他拼了命也要找到的人,也被关在那种地方?!
像师父的族人一样,被当成待宰的牲口?!
怒火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岩浆,在熊淍的胸腔里轰然爆!
滚烫!
灼热!
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硬弓,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出细微的“咯咯”
声。
掌心被那枚冰冷的铁片硌得生疼,却奇异地压下了那股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狂暴杀意!
不行!
现在冲出去,除了被乱刀分尸,没有任何意义!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肃静!
王爷驾到!”
一声尖利刺耳、如同阉割过的公鸡打鸣般的唱喏,猛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轰隆隆!
沉闷如雷的鼓声骤然擂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
紧接着,清越肃穆的钟磬之音随之而起,叮叮咚咚,仿佛从天外飘来,涤荡着尘世的污浊。
前方那巨大的、朱漆高台之上,两队手持拂尘、身穿崭新道袍的“高功法师”
鱼贯而出。
他们神情肃穆,步履飘然,口中念念有词,拂尘挥洒间,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护卫们如同潮水般无声地后退,在台下跪着的奴隶外围形成一道更加森严、闪着刀光剑影的人墙。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那庄严肃穆的法乐在回荡,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来了!
那个灭他满门、屠他师父全族、将岚拖入地狱的元凶!
熊淍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被刻意压低的、藏在前额乱下的眼睛,此刻如同被点燃的寒星,爆射出两道凝聚了全部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锐利光芒!
死死地钉向那高台中央!
在众多法师的簇拥下,一个身影缓步登上了高台中央的主位。
那就是王道权!
一身玄青色绣着五爪蟠龙纹的亲王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度雍容华贵。
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容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不见多少皱纹。
下颌留着修剪得极为整齐、透着儒雅气质的短须。
一双眼睛,竟然是微微下垂的,眼尾带着几道温和的细纹,此刻微微眯着,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跪伏的奴隶,眼神里竟流露出一种……悲悯?
那是一种沉重的、如同慈父看着受苦儿女般的悲悯!
他甚至微微抬起一只手,宽大的袍袖随风轻摆,仿佛要隔空抚慰这满地的苦难生灵。
“唉……”
一声沉重悠长、饱含着无限痛惜和悲悯的叹息,通过某种精巧的传声装置,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巨大的外院上空,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叹息声里蕴含的情感是如此真切,如此厚重,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苦难。
“天降灾殃,黎庶何辜!”
王道权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朗醇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微微侧身,对着身边一位须皆白、手持玉笏的老法师,语气沉重而诚恳:“道长,孤王夙夜忧叹,寝食难安。
城外流离失所之百姓,皆是孤之子民!
孤……心痛如绞啊!”
他说到“心痛如绞”
时,眉头紧紧蹙起,那只抬起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位置,仿佛真的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老法师连忙躬身,声音洪亮,带着无比的崇敬:“王爷仁德,感天动地!
您节哀!
万民皆知王爷心系苍生,此番开坛祈福,广施粥米,定能上达天听,解此灾厄!
此乃万民之福啊!”
“孤之所为,不过尽一份人子之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