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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都他娘的给老子滚起来!”
一个粗嘎如破锣的嗓子在门口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王八羔子们,睡挺香啊?天大的恩典砸脑袋上了!
都滚出来!
王爷要开坛做法事,广施恩泽,给城外遭灾的穷鬼们祈福!
你们这群下贱胚子,也配沾沾这福气!
都给老子滚去外院候着,听管事大人训话!
手脚麻利点!
迟一步,老子剥了你们的皮点天灯!”
是马厩管事,王府里一条最凶恶的看门狗。
他挥舞着一根油腻腻的皮鞭,鞭梢在昏暗中闪着令人胆寒的光,劈头盖脸地抽打在地上、草堆上,出“啪啪”
的脆响,激起呛人的尘土。
角落里几个蜷缩着的奴隶像受惊的虾米猛地弹起,脸上还带着睡梦的懵懂和深切的恐惧,连滚带爬地往外冲。
熊淍眼神一凛,飞快地将油纸包连同那布片塞进自己贴身破烂衣衫最隐秘的夹层里,冰冷的铁片贴着滚烫的皮肤,激得他浑身一颤。
他混在人堆里,低着头,和其他奴隶一样,带着麻木的顺从,踉跄着挤出臭气熏天的马厩。
凌晨的空气冰冷刺骨,吸入肺里像含着无数把小刀。
天色是那种令人压抑的、死气沉沉的铅灰色,仿佛一块巨大的、肮脏的裹尸布,沉沉地压在整个王府上空。
外院巨大的空地上,早已黑压压地跪满了人。
一眼望去,全是穿着各色破烂号衣的奴隶,如同被收割后随意堆放的枯草。
他们像一群群待宰的羔羊,被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王府护卫驱赶着,粗暴地分成几堆。
熊淍被推搡着,和一群同样穿着灰扑扑、散着马粪味号衣的马奴挤在一处角落。
空气凝滞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只有护卫们粗重的喘息、皮靴踩踏地面的沉闷声响,以及奴隶们压抑到几乎听不见的、因恐惧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绝望笼罩着所有人。
“呸!
装他娘的什么慈悲菩萨!”
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在熊淍的耳边响起,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像浸泡过寒冰一般。
熊淍微微侧头。
说话的是个跪在他旁边的老马奴,头花白稀疏,脸上沟壑纵横,每一道皱纹里都嵌满了污垢和苦难的印记。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空荡荡的高台,眼神里没有一丝活气,只有刻骨的麻木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恨意。
“昨儿个……昨儿个后巷里拖出去几个?”
另一个年轻些的奴隶,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四周的护卫,脖子缩得几乎看不见,“说是……说是偷了管事婆子的半块馊饼子……活活打死了!
那血……那血顺着石板缝流了好远……”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9王道权初现(上)(第22页)
“哼,打死了算便宜!”
老马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像一条濒死的鱼,“进了那‘水牢’的……才是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地方……进去的就没见囫囵个儿出来过!
骨头渣子都给你熬化了!
这活阎王……外面装得人模狗样,心肝比墨还黑!
比蝎子尾巴还毒!”
“水牢?”
熊淍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这个词就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
他想到了那个绣着飞蛾布片的女孩,想到了秘狱深处那个叫“寒月”
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缠在他心头的名字!
这王府的水牢,是否就是通向那秘狱的入口?或者……是另一处更加恐怖的人间地狱?
老马奴布满血丝的眼睛斜睨了熊淍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傻子,带着深深的怜悯和绝望的嘲讽。
“新来的?呵……那地方,提一个字都是催命符!”
他喉咙里出嗬嗬的、如同风箱漏气般的声音,“就在……就在这王府最深的地底下!
王府里最见不得人的‘脏东西’,都往那儿塞!
进去了……就别想再见到日头!
骨头缝里的油,都能给你榨出来……点天灯!”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轻又快,却带着一股渗入骨髓的阴寒。
一股冰冷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