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浓到化不开的血腥,是腐烂的皮肉,是排泄物的恶臭,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奇特腥甜!
这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门内是绝对的黑暗!
比墨汁还要浓稠!
只有门外通道里火把摇曳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向下延伸的石阶轮廓。
熊淍深吸一口气,尽管这口气差点让他窒息!
他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将铁门虚掩,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喧嚣。
他拔出匕,紧握在手,后背紧贴着冰冷湿滑的石壁,沿着陡峭的石阶,一步一步,无声地向下潜行。
绝对的死寂包裹了他。
只有他自己压抑的呼吸声,还有脚踩在湿滑石阶上细微的摩擦声。
黑暗浓稠得如同液体,压迫着他的感官。
越往下,那股混合着血腥、腐烂和奇异腥甜的气味就越浓重刺鼻,几乎凝结在空气中。
石阶似乎长得没有尽头。
每一级都像是在踏入更深的九幽。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终于不再是台阶,而是变成了相对平整却更加湿滑黏腻的地面。
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但隐约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
呜……呜……
像是风声穿过狭窄的缝隙?不……不对!
那声音断断续续,低沉而压抑,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野兽在垂死呜咽!
又像是……无数人同时在做着无声的挣扎和啜泣!
熊淍的汗毛瞬间倒竖!
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握紧了匕,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白。
他屏住呼吸,循着那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着向前挪动。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弹性。
他强忍着恶心,用脚小心地拨开。
黑暗中,视觉几乎失效,其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那浓烈的血腥和腐臭几乎成了实质,粘稠地附着在皮肤上。
墙壁冰冷湿滑,摸上去似乎也沾着某种粘腻的、尚未完全凝固的东西。
呜……呜呜……
那压抑的呜咽声更清晰了!
就在前方不远!
突然!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左前方响起!
紧接着,一股带着浓重腥气的微弱气流拂过熊淍的面颊!
有东西!
熊淍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身体如同受惊的狸猫般猛地向右侧一缩!
同时,握着匕的手闪电般向前刺去!
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噗!
匕似乎刺中了什么!
但手感极其诡异!
不是刺入皮肉的感觉,更像是扎进了一团坚韧而湿滑的皮革!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更加沉闷、更加痛苦的呜咽!
就在这一瞬间,借着匕刺入目标那一刹那极其微弱的反光,熊淍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距离他不到三步之遥,一个模糊的、不成人形的轮廓被粗大的铁链吊在墙上!
那东西的头颅低垂着,看不清面目,但它的身体……它的身体在极其剧烈地、无声地抽搐着!
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诡异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如同蜈蚣般隆起的暗紫色脉络!
那些脉络似乎在缓缓搏动,出极其微弱的、令人头皮麻的幽光!
而在那东西的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刚才那撕裂声和气流……
熊淍的匕,正插在那东西的肩胛位置!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熊淍的尾椎骨直冲头顶!
他猛地拔出了匕!
“嗬……嗬嗬……”
那东西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抬了起来!
一双眼睛……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眼睛!
那是两个完全被浑浊的、翻涌着血丝的暗红色肉瘤占据的眼窝!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疯狂、混乱、非人的赤红!
死死地“盯”
住了熊淍的方向!
那目光……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以及一种彻底丧失理智的、纯粹的、对一切活物的毁灭欲望!
药人!
岚曾经的模样,瞬间与眼前这恐怖的东西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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