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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站台泪雨(1 / 3)

暴雨倾盆,天河倒泻。冰冷的雨线抽打着青灰色的站台顶棚,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汇聚成浑浊的溪流,从边缘汹涌奔落。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湿透的帆布和廉价烟草混杂的浓重气味。巨大的人流裹挟着焦虑、离愁和微茫的希冀,在嘈杂的广播声与尖锐的哨音里涌动、推搡,像浑浊的潮水,拍打着每一寸空间。

夏侯北如同一块沉默的礁石,挺立在汹涌的人潮边缘。洗得泛白、领口和肩线却依旧烫得笔挺的旧军装紧紧贴着他宽阔结实的肩背,深绿色被雨水浸染得更深。他肩上那个硕大的迷彩背包,边角已经磨出了灰白的线头,被雨水淋透,沉甸甸地坠着他的肩膀。他微微弓着背,不是被重量压垮,而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目光穿透迷蒙的雨幕,牢牢锁住远处那列绿皮火车的车门。

“呜——”

又一声凄厉的汽笛撕裂雨声,仿佛命运发出的催促。那扇窄小的车门,在无数双伸长的手臂和包裹的推挤下,艰难地张开一条缝隙。人潮骤然爆发出更大的力量,疯狂地向那条缝隙涌去。

夏侯北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雨腥和汗味的空气涌入肺腑。他猛地发力,坚实的肩背肌肉在湿透的军装下贲张,像一头矫健的豹子,硬生生从人墙的挤压中劈开一条缝隙。他侧身,将磨破的背包带死死攥在手里,用肩膀和后背的力量顶开挡在前面的一个沉重行李箱,不顾一切地向那道狭窄的光亮挤去。

“让让!让让!”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混乱的喧嚣中并不响亮,却奇异地让紧贴着他的人下意识地松动了半分。

背包带在门框粗糙的铁皮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几乎要断裂。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凸起,猛地一蹬地,整个人终于像楔子一样嵌入了那道缝隙。迷彩背包在他身后一闪,被挤得变形,旋即消失在车厢内更深的昏暗与嘈杂里。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他紧握着车门冰冷栏杆的手背骤然绷紧,青筋如同虬结的老藤,在湿漉漉的皮肤下清晰可见,仿佛要将那金属捏碎,又像在无声地攥紧即将远去的故土。只一瞬,那只手便松开了,消失在涌动的身影之后。

离绿皮火车不远,是开往省城师范院校的旧式长途大巴集结区。这里的混乱不遑多让。张二蛋瘦小的身躯几乎被肩上那个鼓鼓囊囊、印着模糊化肥广告的蛇皮袋压垮。袋子里塞满了母亲连夜蒸好的干馍、腌得齁咸的萝卜干,还有一床沉甸甸的旧棉被。他像一片在狂风中打旋的叶子,艰难地挪到一辆车身漆皮剥落、锈迹斑斑的大巴前。

“师范的!师范的这边!”售票员嘶哑的喊声在雨声中显得模糊不清。

张二蛋用尽力气,踮起脚尖,将那袋沉重的家当奋力塞进车肚下狭小的行李厢。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脖子灌进衣领,激得他一哆嗦。终于安顿好行李,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湿透的廉价T恤紧贴着他嶙峋的肩胛骨。他抓住冰冷的车门扶手,几乎是被人流推搡着,狼狈地爬上了车。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汗味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气息,令人窒息。座位早已被占满,过道也挤满了人和包裹。他只能缩在靠近车门的一个角落,背靠着冰冷的铁皮车壁。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又涩又痛。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车窗外那片模糊的、被雨水疯狂冲刷的站台。

玻璃窗上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白雾。张二蛋下意识地抬起手,用冻得发僵的手指,在那片白茫茫的水汽上,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呵出了一个字。窗外的站台,送行的人群,家乡熟悉的一切,都在那个字的笔画间变得朦胧、遥远,最终只剩下水痕蜿蜒滑落。他久久地凝视着那片模糊,仿佛要穿透水雾,再看一眼那即将远去的轮廓。

隔着几道湿漉漉的铁轨,是大学新生接待点的区域。这里的气氛相对“体面”一些,红色的迎新横幅被雨水浸透,沉重地耷拉着。几把巨大的遮阳伞勉强撑起一小片干爽的空间,伞下站着几个举着不同大学牌子的高年级学生,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微笑,眼神却难掩长途接站后的疲惫。

李小花孤零零地站在伞沿之外。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湿了她额前细软的刘海,黏在光洁的额头上。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式样简单的淡蓝色连衣裙,下摆已经湿透,沉重地贴在腿上。她紧紧抱着一个同样洗得发白、边角磨损的帆布书包,那是她唯一的行李,里面装着录取通知书、几件换洗衣服和一小叠皱巴巴的零钱。她踮着脚尖,努力伸长脖子,清澈的眼眸里混合着初到大城市的茫然和对未知的紧张,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迎新牌间急切地搜寻着自己学校的名字。

雨水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她鼻尖微微渗出的细汗。周遭的喧嚣——名牌行李箱轮子碾过水洼的哗啦声、家长们高声的叮嘱、新生兴奋的议论——仿佛都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她的世界,此刻只剩下那些在风雨中摇摆的牌子。

“哎哟,小心水!”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李小花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后跟却踩进一个冰凉的水坑,泥水瞬间溅湿了她脚上那双刷洗得干干净净的旧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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