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仅是如此小的一个动作,他也没能如愿。
“我来罢。”
清癯青年出声,极慢,极缓,似乎又极艰难的让出了余幼嘉身侧位置,顺势欲要接过他的茶壶。
他仍在笑,神情纯善无辜,微微泛起湿气的鬓散落在耳侧,竟像只茫然可怜的垂耳兔。
只是,这只兔子眯眼笑着的时候,总令人难以窥见他的眸色:
“我天生粗笨,不比朱世子灵巧通透,只是幸亏还有些自知之明,你们刚刚聊的这图纸想来是城中大事,我又怎好打搅你们聊天的雅兴”
“不如这样,你们继续聊聊,我来做这些沏茶洒扫的活计,也好让我躲雨时侥幸多听一耳朵。”
不知是不是余幼嘉的幻觉,听完这番话后,有那么一瞬,她似乎觉得杯盏中的茶突然浓厚了许多。
可分明细细品去,却无不同,当真也奇怪的厉害。
朱焽脾性温和,眼见先生冒雨送古籍,又哪里愿意让先生做这些杂事,登时起身,将手中的铜壶拎的远远的。
他的脾性素来宽稳,难得有如此一惊一乍的时候,拎着铜壶离开的身影笨拙狼狈,竟有几分田间地头里大水牛的憨厚气:
“礼乐皆得,谓之有德。
尊老爱幼,礼贤师长,又为德之作。”
“先生来我家中做客,我又怎好叫如您一般让人尊敬的长辈动手亲自沏茶”
清癯青年同朱焽一同起身的动作一顿,忍住想要扭头看主位之人的冲动,笑道:
“何必以长辈称呼我,我只比你大了两岁,可还算不得老呢。”
朱焽连连摆手,真诚道:
“不可,不可,莫说是长两岁,就算是只长两月,两天,那也是长,永远算作是长辈。”
朱焽的言语落地有声,余幼嘉本在默默吐着嘴中的碎茶,闻言实在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寄奴。
寄奴仍然在笑,只是这回,她看的清楚——
这笑容仿佛焊死在了脸上一般,毫无波动
那抹带笑的唇角,好像,是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