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晕开一小团。
御案上总是摆着一对旧银镯,镯口磨得光光滑滑。镯子内侧刻着细小的花纹,已经有些模糊了。旁边还放着一只小小的布老虎。
蒋瓛既然清楚地知道朱煐如此重要和特殊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派遣那些普普通通的锦衣卫到他的身边去呢?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每一个安排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推敲,连每日采买的菜贩子都要查清三代,查得明明白白才敢放行,那菜叶子要一片一片地翻看。送来的米袋都要捏遍每个角落。米粒要一颗颗检查是否完整。装米的麻袋也要仔细摸过。
这要是一不小心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和问题,别说他自己的前途和官职肯定保不住了,恐怕就连他那条小小的性命,也会在转眼之间就直接没有了,这样的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所以他事事都格外谨慎,处处都小心翼翼,连雨天靴底沾的泥都要亲手刮净,刮得一点不剩才安心,那靴帮子要擦得亮亮的。他睡前总要检查三次门闩。每次检查都要用手试过是否牢固。窗户也要一一关紧。
除了高龙和高虎他们这几个人被蒋瓛特意安排在了朱煐的府上之外,其实在朱煐府邸的外面,以及所有和朱煐有过接触的人们的周围,几乎也都被蒋瓛悄悄地安排了锦衣卫在暗中进行保护和监视。
只不过这些锦衣卫都是直接对高龙一个人负责和汇报的,形成了一个严密的保护网,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一切,将朱煐牢牢地保护在其中,连麻雀飞过院墙都要被记下羽色,记下飞去的方向,那翅膀扑棱的声音也要听个仔细。街角卖炊饼的汉子也是暗哨。他摊位的幌子总是挂得端端正正。案板擦得发白。
朱棣手下的那些心腹之人,虽然在打探消息和调查情报方面的能力并不算弱,如果这是在燕王府的地盘上,那么朱棣的这些心腹手下们在探查起各种消息来的时候,自然会是得心应手、无往而不利的。
但可惜的是,这里并不是燕王府,而是应天府,是京城,是天子脚下,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处处都充满了未知的变数,每一步都要走得格外小心,连问路时都要先观察巷口晾晒的衣裳,看那衣裳的料子是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那针脚密不密。他们住的客栈对面总坐着个补鞋匠。补鞋匠手里的锥子从未停过。线团总是放在右手边。
所以朱棣这边才刚刚开始着手调查起关于朱煐的消息,那边的锦衣卫就立刻察觉到了他们的动向和意图,这一切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仿佛黑暗中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被看得清清楚楚,连茶摊上多放了两文钱都要被记在册子上,记下是哪一日哪一刻,那铜钱上的字迹清不清晰。
他们用过的茶杯很快会被换成新的。新茶杯还带着温热。茶渍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京城这个地方,说到底还是老朱牢牢掌控着的地盘,在这里发生的任何风吹草动,只要老朱心里想要去调查清楚,那么就绝对没有哪一件事情能够成功地瞒得过他的眼睛和耳朵!这是毋庸置疑的,老朱的掌控力就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着整个京城,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连更夫敲梆子的节奏都有人暗中核对,核对是不是与往常一样,那梆子声脆不脆。夜里巡城的兵马司队伍也多了一倍。马蹄声在街面上回荡得比平时更久。火光映在铠甲上很亮。
蒋瓛手下的那些锦衣卫,可绝对不是只会吃干饭、没有真本事的废物和闲人!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之士,个个身手不凡、眼明心亮,就像是猎鹰一样敏锐,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连灶台灰烬的余温都要伸手试过,试过是不是刚刚熄灭,那灰烬里还有没有火星子。他们藏在袖中的手总是微微蜷着。指尖时刻准备着动作。衣领也整理得一丝不苟。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几乎就是在朱棣的心腹手下们刚刚把打探到的信息传递回去的同一时间,这边的高龙就已经收到了来自手下人的详细汇报和消息,整个过程迅速,就像一阵风一样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连信鸽脚环上的露水都还没干,还在微微反着光,那羽毛湿了一小片。送信的人额角还带着汗。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衣领湿了一圈。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正好蒋瓛也从皇宫里面出来了,他此行有着特殊的使命,肩负着皇帝亲自交代的任务,这个任务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连官袍的褶子都熨得笔直,直得没有一丝歪斜,那袖口的云纹要对得端正。他腰间玉带的扣环发出轻轻的碰撞声。玉色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