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朱棡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床上的朱樉翻了个身,鼾声停顿一下,随即又响,比刚才更响。
朱棡摇了摇头,走到床边。
他没有再喊,而是伸出手,抓住朱樉的肩膀用力摇晃。
这样叫醒他,天下间除了父皇,恐怕也只有朱棡敢。换作旁人,此刻可能已被秦王一脚踹下床。
“唔........”
朱樉的鼾声停了,喉咙里咕哝一声。他睁开一条眼缝,眼前模糊。
他感觉自己在晃,像在船上。
“谁........”
声音从鼻腔里发出,含混不清。
朱棡停下手,看着他。
朱樉的眼睛聚焦,看清了眼前那张脸。
“老........老三?”
他一愣,脑子清醒了。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朱樉眨了眨眼,又抬手揉了揉,眼前的人没有消失。
不是梦!
这个认知,让他睡意和酒气都没了。
惊喜涌上心头,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你小子!”
朱樉推开被子坐起来,脸上有了笑意。
“你什么时候入京的?”
“刚入,才见了父皇,出来就找你了。”
朱棡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嘿!你还见父皇了?”
朱樉动作一顿,眼睛亮了。
“父皇怎么说?”
他追问着,一边从床边的衣架上抓起自己的王服穿上。
两兄弟重逢,聊了起来,从封地的事,到京城的传闻。
朱樉说着他在西安府练兵,朱棡则讲着他在太原府的见闻。
说着说着,朱棡话锋一转,他端茶杯的手指收紧,脸上的神色也变了。
“我正想问你,父皇他怎么回事?”
他压低了声音。
“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朱樉正在穿靴子,闻言动作停住,抬起头。
“你知道怎么回事不?”
“不对劲?什么不对劲?”
朱樉看向朱棡。
这个问题,他似乎没想过。
朱棡指节叩击着桌面,发出声响。
那声音让屋里安静下来。
他眉头锁起。
“你看,我没奉诏入京,晚了两个月,可这回入宫你猜怎么着?”
“我只是在御书房罚站了一会儿,然后父皇让我跪下,我就跪下认错,然后就没事了。”
“都没有挨板子。”
这几个字,他说得慢。
“这不正常!”
朱棡抬眼,视线投向兄长。回想那个经历,他现在还觉得发冷。
那不是父皇。
至少,不是他记忆里的父皇。
朱樉端着茶碗,闻言动作一滞,瞅着自家三弟。
他把茶碗往桌上一放,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响。
“不是老三,父皇不打你板子还不好?”
“咋了?”
他身子前倾,凑近了些。
“不打你板子你不爽?屁股痒了?”
“那要不然我这有板子,我给你来几下?”
朱樉咧嘴笑,露出牙齿。
这玩笑,也只有他这位秦王敢跟晋王开。
“老二,我说的是这意思吗?”
朱棡翻了个白眼。
“你回京早,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朱樉靠回椅背,双手一摊。
“父皇脾气好了就是脾气好了,那可能是父皇年纪大了,生不动气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道。
“父皇脾气好了是好事。”
好事?
朱棡心中冷笑。
天底下最难测的就是天心。
父皇的怒火,他习惯了,也懂得如何应对。
可父皇这突如其来的“仁慈”,却像是一团深不见底的浓雾,让他心头发毛,手足无措。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