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几个无关紧要的乞丐。
齐泰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
最让他感到荒谬和愤怒的是,他们手中明明握着一张无人可以拒绝的王牌。
允炆殿下!
大明的皇长孙!
是板上钉钉的储君!是未来天下的主人!
这难道还不够分量吗?
得罪我们两个老臣,或许你朱煐有恃无恐。
可当着未来皇帝的面,如此折辱他身边的近臣,这无异于是在打未来皇帝的脸!
他怎么敢?
他凭什么敢?
难道他看不清这天下大势?
难道他不知道,得罪了允炆殿下,就等于断送了自己在大明所有的前程?
结果呢?
结果你丫的居然半点面子都不给?
朱煐的操作,那份不加掩饰的、近乎野蛮的狂悖,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东宫所有人的脸上。
黄子澄的视线落在空处。他脑中是白天同僚们的目光,惊愕、怜悯,还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翰林学士,与齐泰联手为皇孙铺路,却被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朱煐,在众人面前,撕碎了他们布下的网。
那不是计策的失败,而是他们所信奉的规矩、体统、尊卑,被彻底无视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怎么敢有这样的人?
齐泰背脊挺直,袖中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感到脸颊还在发烫,像一道烙印。
他们曾向吕娘娘、向皇孙殿下信誓旦旦地保证过,那份笃定,如今想来就是个笑话。
他们丢了脸面是小事,可皇孙的威信,因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储君的威信一旦受损,想要弥补,难如登天。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天色全黑了,远处的更漏声传来,一下,又一下。宫人踮着脚走进来,又点亮了更多的烛火。
光线亮了,却驱不散众人心里的阴霾,反而让彼此脸上的颓唐更加清楚。
黄子澄先动了。
他喉结滚动,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房间中央,撩起官袍下摆,跪了下去。
“殿下。”
他的声音干涩。
“此次计策,皆由臣一人而发,思虑不周,致使殿下受辱,臣........罪该万死。”
他俯下身,额头磕在金砖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请殿下责罚。”
齐泰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跟上,在黄子澄身旁跪下。
“殿下,此计乃我与黄大人共同商议,臣亦难辞其咎。”
他的声音比黄子澄清亮,但也充满了愧意。
“还请殿下一同责罚。”
朱允炆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位臣子,心头一震。他从座位上起身,快步上前去扶。
他走得急,带乱了衣袂。
“黄师傅,齐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他的声音带着焦急,没了储君的架子。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他的手碰到两位师傅的手臂,能感到他们肌肉僵硬。
“孤也从未怪过你们。”
朱允炆看着两人,语气真诚。
“这计划,孤也是同意了的。要说错,那孤也有错。”
这句话让黄子澄和齐泰心里一暖。
两人抬起头,看向朱允炆。皇孙的脸上没有责备,只有关切。那份暖意从心底升起,让两位老臣眼眶泛红。
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
有羞愧,有自责,更多的是感动。
“此次本宫以为,错在朱煐。”
一个清冷的声音切入了这番景象。
是吕氏。
她一直端坐在上首,姿态和神情都未变。她的声音不高,却让房间里的温度降了几分。
“非两位大人之过。”
吕氏一开口,便定了性。
她没追究计策得失,也没安抚谁,而是直接指出了症结。
朱煐。
当这个名字被再次提起,刚刚缓和的气氛又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