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贲起。
他扬起下巴,俯视着黄子澄。
“好友登门,我们备酒相迎。恶客临门,也配祝贺我老大?”
最后一句,他从牙缝里挤出,话里是嘲弄与鄙夷。
厅堂里一片寂静。
黄子澄站在原地,脸涨成猪肝色,被张平的眼神钉住,动弹不得。
他身后的齐泰沉下脸,袖中的拳头握紧。
而朱允炆面无表情,但眼中有东西在翻涌。
气氛凝固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一个声音,洪亮、清越,带着力量。
“张大人所言甚是。”
众人望去,方孝孺走了出来。他身穿儒袍,身形清瘦,脊梁笔直。
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站到张平身边。他的脚步声不重,却很有力。
“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
方孝孺的目光扫过黄子澄,眼神里是鄙夷。
“我等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他的声音不高,却传遍了厅堂。
“便是满朝皆敌,又如何?”
“无愧于心便是!”
他说得斩钉截铁。
说完,他不再看黄子澄和齐泰,视线越过二人,落在他们身前的朱允炆身上。
焦点转移了。
张平针对黄子澄是臣子冲突,方孝孺此举则是直指储君。
“允炆殿下。”
方孝孺颔首行礼,语气却不卑不亢。
“若是无事,那便请回吧。”
这是逐客令。
“今日是朱御史封侯的日子,我们不想他看到诸位,影响心情。”
方孝孺说话时,目光直射朱允炆。那目光坦荡,没有敬畏,也没有恐惧,只有坚持原则的坦然。他直视着朱允炆,不因对方的身份而顾忌。
........
朱允炆喉头滚动,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张平和方孝孺,两人沉默地站着,带来了压迫感。
他的太阳穴开始头痛。
朱允炆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朝堂上最难缠的三个人。
为首的是他堂兄朱煐。
剩下的两个,就是眼前的张平和方孝孺。他们是朱煐的拥趸,将他的行事作风奉为圭臬。
三根搅动朝局的棍子。
如今,朱煐还没下场,仅是张、方二人,就把他这位皇孙搅得心浮气躁。
朱允炆胸口发堵。
憋屈。
他自认有几分城府,懂得权谋的迂回与牵制。可他所有的手段,都是为那些懂得进退、爱惜羽毛的对手准备的。
眼前这两个,却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刀锋刺不穿他们的甲胄,威胁动摇不了他们的心神。
计谋在他们面前,显得可笑。
一股无力感从朱允炆的脚底升起,蔓延全身。他坐镇东宫以来,从未有过这种失控的感觉。
寂静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方大人稍安勿躁。”
黄子澄向前一步,挡在朱允炆身前。
他脸上挂着笑容,但眼中有一道阴霾闪过。
黄子澄的目光扫过两人,没有闪躲。
“今日朝堂上之事,实乃黄某之错。”
他一开口,便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是在下,小觑了朱御史的本事。”
这句话说得很慢。
“在下心急湖广百姓,一时情急,言语未曾深思,冲撞了朱御史。”
“话一出口,我便悔不当初。”
黄子澄的语气充满自责。
张平和方孝孺面无表情,但紧绷的肩线有了一丝松动。
黄子澄捕捉到这一点,继续说道:
“这几日,方大人应该也能感觉到,朝中攻讦朱御史的奏表少了。”
他顿了顿,侧过身子,对着身后的朱允炆虚手一引。
“这背后,是允炆皇孙出面,登门游说之功。”
“殿下他,见证了朱御史的忠心,不忍忠良蒙尘,不忍他人中伤。”
这番话,让张平与方孝孺的眼神泛起波澜。
他们看向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