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姐!英姐!”翠花的嗓音带着哭腔,夹杂着晨风从林家小院门缝里钻进来。
林英正端着粗瓷碗喝苞谷粥,碗沿刚碰着唇,手突然顿住,这丫头昨日还举着红旗在药田喊号子,今儿声儿抖得像被狼叼了崽子。
她搁下碗,沾着粥粒的手在蓝布围裙上抹了两把,刚跨出堂屋,就见翠花跌跌撞撞冲进来,裤脚沾着泥,发辫散了一半。
“东坡那片雾养黄精……”她弯着腰直喘气,手指死死抠住林英袖口,“被人刨了半亩!根全被挖走,土上还撒了灰,像是防追踪!”
林英的瞳孔骤缩,昨夜她刚在空间里用寒潭水催熟了新一批黄精苗,正打算今儿分给第二批报名的八户人家。
药田刚得了县卫生所的推荐信,村民的热乎劲还没焐透,这时候遭贼……她捏着翠花手腕的手紧了紧,能摸到对方脉搏跳得跟打鼓似的。
“走。”她转身抄起墙根的猎刀,刀鞘磕在门框上发出“当”的脆响。
山风卷着松针味扑进院子时,林英已经带着陈默、翠花和三个壮劳力冲到东坡。
晨露打湿的草叶上还凝着白霜,本该铺着油绿叶片的药田,此刻像被犁过的荒地,黑土翻起半尺深,断根残叶混着灰烬散得到处都是。
“昨晚巡夜的是李有田家小子……”陈默攥着前日画的药田分布图,指节泛白,“他说后半夜打了个盹,可这山道就一条,外人怎么摸进来?”
林英沉默不语,她蹲在土坑边,指尖捻起一撮混着灰烬的土,凑到鼻尖轻嗅,一股焦糊裹着腥臊味直扑鼻腔,像烧过的狼粪。
“故意搅乱嗅觉。”林英低声道,余光瞥见脚边草茎上挂着半片黄精叶,叶底金斑还泛着润光。
“嗷呜”一声低吠惊得众人抬头。
铁鬃从林子里窜出来,油亮的黑毛沾着露水,鼻尖几乎要贴到地面。
这是林英从空间里驯化的猎犬,平时总卧在寒潭边打盹,今儿却尾巴绷得笔直,喉咙里滚着威胁的低吼,朝着村西方向直打转。
“不是外人。”林英突然起身,猎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外人不知道雾养黄精的根要四十天才长得出雾纹。”
她从土堆里捡起一截断根,表皮上细密的纹路像浸了雾的丝绸,这是她用空间灵泉浇了整月才养出来的标记。
老刀的药箱“咔嗒”打开时,张老四正蹲在自家灶房啃冷馍。
“这根刮开皮,中间是蜜色。”老刀的指甲在断根上划出细痕,舌尖轻轻一舔,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像星子
“张有财上月卖给游医的‘野生黄精’,根纹跟这一模一样!他哪来的野生?分明是偷咱们的!”
晒谷场的大喇叭“刺啦”响了两声时,林英正蹲在药田边给铁鬃顺毛。
狗爪子上沾着湿土,她捏着布帕仔细擦,像是在擦什么宝贝。
“翠花。”她头也不抬,“去跟大伙儿说,损失不大,明儿就补种。”
翠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林英这是要放长线。
她应了一声,转身时红布衫在风里翻出个角,像团跳动的火。
陈默抱着个木盒子过来,里面装着空竹管和松针。
“你说的机关,我让李二柱连夜削的。”他蹲下来,指腹蹭掉她手背上的泥,“松针遇潮会膨胀,踩上去就响。”
林英抬头看他,晨光里他眼尾还带着熬夜的青,却笑得清清爽爽。
“辛苦了。”她轻声说,把竹管一个个埋进田埂,动作像在埋种子。
二更天的月亮像枚被揉皱的银箔,张老四缩在灌木丛里,怀里的布包硌得肋骨生疼。
哥说只要偷够三斤雾养根,就能换两块大洋!等卖了换回钱,他就能把西屋漏雨的瓦换了,再给媳妇扯尺花布。
他摸了摸怀里的铁铲,手心里全是汗,可他刚踩上松软的腐殖土,脚下突然“窸窣”一响。
他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跑,后颈就被什么东西钳住了。
“嗷……”一声闷吼震得耳朵发疼,铁鬃的尖牙咬着他裤腿,尾巴绷成了铁棍。
“火把!”林英的声音像淬了冰,“照脸。”
火光腾地亮起,张老四眯着眼,看见林英站在五步外,猎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身后是举着火把的陈默,还有攥着扁担的翠花,以及七八个举着锄头的村民。
“英、英姐……”他腿一软,布包里的黄精根“哗啦”掉出来,滚了满地。
“哥说……”他牙齿打战,“哥说这药越稀有越值钱,咱们自己种,他却能当‘独家采药人’重新扬眉吐气……”
“搜家。”林英吐出两个字。
李有田的儿子踹开张老四家木门时,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翠花举着火把往梁上一照,六根干制的黄精根正用草绳捆着,在风里晃荡——
每根表皮上的雾纹,都跟老刀手里的样本一模一样。
“好啊张有财!”王二家的抄起扫帚就往张有财家冲,“前日还装模作样被捆,合着在背后捅刀子!”
张有财是被老刀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