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用银簪细细刮着那枚断裂的碧玉簪时,簪身缝隙里落下些米白色的粉末,落在指尖微微发黏。这是从马皇后坤宁宫搜出来的物件,李德全说,这簪子是马皇后最常戴的,可簪头的暗格却藏着与达定妃妆台上同源的“枯骨散”粉末——第32次轮回,她就是被这粉末混在香粉里毁了半张脸,结痂时痒得抓出血,夜里总梦见自己顶着张烂皮跪在朱元璋面前,他皱眉说“真丑”的语气,比刀子还割心。
“轮回次数:54痛感复刻:右脸颊在触及粉末时泛起刺痒,第32次轮回的灼烧感顺着神经爬上来,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皮肉,她下意识地按住脸颊,指腹摸到细腻的皮肤,才惊觉这是第54次轮回的“完好无损””
“小主,马皇后宫里搜出来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春桃捧着个托盘进来,上面摆着十几个锦盒,“李德全说,除了这玉簪,还有三瓶‘牵机引’,都藏在佛龛
李萱拿起其中一个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辛辣的药味直冲鼻腔。这气味太熟悉了,第49次轮回郭惠妃用它毒杀宫女时,她就在隔壁偏殿,那宫女临死前的惨叫声,混着这药味,成了她好几夜的噩梦。
“张家?”李萱指尖在瓶底的印记上摩挲,“是张夫人的娘家?”
春桃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李德全还说,太医院院判查出来,小殿下体内的慢性毒,和张夫人家药房里的‘寒心散’成分一模一样。只是……”她顿了顿,眼神发怯,“马皇后刚才在御书房哭晕过去了,陛下看着像是心软了,让李德全先把东西收起来,没再追问。”
李萱的心沉了沉。她早该想到的,马皇后陪朱元璋打了半辈子江山,情分不是吕氏这种后妃能比的。第39次轮回马皇后诬陷她与蓝玉有染,朱元璋明知道是栽赃,还是为了“大局”把她扔进了浣衣局,直到她被郭宁妃的人活活打死,他都没来看过一眼。
“去御书房。”李萱将瓷瓶放回托盘,指尖冰凉,“有些东西,不能就这么算了。”
春桃拉住她的袖子,急得跺脚:“小主三思啊!陛下现在护着马皇后,您这时候去,不是自讨苦吃吗?第45次轮回您就是……”
“我知道。”李萱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雪后初晴,宫道上的积雪被扫到两旁,露出青灰色的砖面,像极了第45次轮回她被赐毒酒时,御花园里那条通往冷宫的路。“但朱雄英不能白受苦,吕氏背后的人,必须揪出来。”
她要的从来不是马皇后的命,而是让朱元璋看清淮西勋贵的野心,看清这后宫的毒瘤。只有把这些都剜掉,她才能安心护住朱雄英,才能离双鱼玉佩的秘密更近一步。
御书房外的侍卫见她来,眼神都带着犹豫,却还是放了行。李萱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马皇后的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那些药是怎么回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离间我们夫妻情分啊!”
“皇后别哭了。”朱元璋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朕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淮西那边,确实该敲打敲打了。”
李萱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屈膝行礼:“陛下,臣妾有事启奏。”
马皇后正靠在朱元璋怀里抹眼泪,看见她进来,立刻直起身,眼底闪过怨毒,却又很快换上委屈的神色:“李姑娘来了?是来看看本宫这‘罪人’还有没有被赐死的价值吗?”
“皇后娘娘说笑了。”李萱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桌上的托盘——那些从坤宁宫搜出来的东西,已经被收进了锦盒,显然是朱元璋刻意藏起来的。“臣妾只是想让陛下看看这个。”
她从袖中掏出块帕子,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从碧玉簪上刮下来的“枯骨散”粉末:“这是从皇后娘娘的玉簪里找到的,与郭宁妃、达定妃宫里的毒粉同源。臣妾斗胆请陛下让太医院再验验,看看这粉末里,是不是还掺了别的东西。”
马皇后的脸色瞬间白了,尖叫道:“你胡说!那玉簪一直在本宫头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定是你偷偷放进去的!”
“是不是臣妾放的,一查便知。”李萱转向朱元璋,声音清晰,“玉簪的暗格许久未开,里面定积了些灰尘,灰尘里若有臣妾的指纹,臣妾任凭处置;可若是只有皇后娘娘和张夫人宫里人的指纹……”
“够了!”朱元璋猛地一拍桌案,茶水溅出来,打湿了龙袍的袖口。他盯着李萱,眼神锐利如刀,“你非要揪着皇后不放吗?”
李萱的心跳漏了一拍,熟悉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这语气,和第45次轮回他赐毒酒时一模一样。她攥紧袖中的双鱼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臣妾不敢。”她垂下眼,声音却没软,“只是朱雄英还在东宫躺着,他体内的毒还没清干净。臣妾想知道,到底是谁,连个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提到朱雄英,朱元璋的脸色缓和了些,眼底闪过痛惜。他最疼这个长孙,第52次轮回朱雄英出痘夭折,他罢朝三日,还砍了太医院三个太医的头,那股戾气,吓得后宫人人自危。
“李德全。”朱元璋扬声唤道,“把太医院院判叫来,让他立刻验这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