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年这个时候,就该添第十一瓮了。”
徐老人点头,把潮信歌抄本放进盐语坛,和鱼谱、盐工日记摆在一起,坛里的七包盐突然冒出青烟,在半空连成个“家”
字。
夜里,萧凡坐在七星灶旁,看着月光洒在七瓮灶灰上,旧瓮沉静,新瓮鲜活,像祖孙几代人坐在一起。
玻璃罐里的小鱼苗尾鳍上,第十道淡褐环纹亮得温和,它在罐里游了个圈,尾鳍轻碰罐壁,像是在说“都记下了”
。
他知道,盐潮笺的故事,早已经不是某个人的秘密,是这片盐田的记忆。
灶灰记着岁,鱼谱记着鱼,盐语坛记着日子,盐母记着根,一代又一代人把自己的脚印叠在旧脚印上,把自己的话混在旧话里,就像七星灶的火,烧了又灭,灭了又烧,却永远带着暖意。
或许有一天,后来人会在盐仓角落找到这八瓮灶灰,会翻开潮信歌抄本看上面的字迹,会在玻璃罐里看见带着更多环纹的鱼——他们会蹲下来,轻轻捻起一捧灶灰,然后明白:所谓传承,不过是让过去的日子有处可去,让未来的日子有处可寻。
夜风掠过盐田,七星灶的灶膛里,最后一点火星轻轻闪了闪,像在说:我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