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盐秘语
霜降这天,第一茬盐稻晾晒时出了怪事。
村民们把红米摊在竹匾里,正午的阳光穿过云层,匾上的米粒突然集体翻身,背面的红斑拼成个完整的“卤”
字。
徐老人用枣木拐杖挑起粒红米,现红斑边缘有极细的针脚,像是用红树林的纤维绣上去的。
“是盐母显灵了。”
他往竹匾边撒了把海盐,盐粒落地的声响竟与潮信歌的节奏重合。
实验室的培养皿里,红米的根系开始分泌黏性物质。
萧凡用ph试纸检测,试纸立刻变成深紫色——这是卤水特有的酸碱度。
更奇怪的是,当他把黏性物质涂在青铜潮汛图上,图中模糊的海岸线突然清晰起来,在原有的堤坝外,多出道虚线,线上标注着“新堤”
二字,字缝里嵌着的盐晶,与红树林根须凝结的完全一致。
老张在整理盐灶灰烬时,现灶膛底部的青砖有松动。
撬开砖后,露出个陶制的管道,管道内壁结着层红盐,盐层里冻着些白色的纤维。
“是芦苇绒。”
他用放大镜观察,“明代盐工用芦苇绒裹盐输送,说这样能让盐保持‘活气’。”
管道尽头连着个暗渠,渠水泛着淡淡的红光,舀起一碗静置片刻,水底竟沉淀出细小的稻壳,壳上的纹路与比目鱼尾的第十道环纹吻合。
博物馆闭馆后,樟木箱里的蓝印花布开始褪色。
萧凡调阅监控时,看到午夜时分,布上的金线纷纷脱落,在空中拼出艘古船的形状,船帆上写着“运盐”
二字。
更诡异的是,脱落的金线落在地上,竟自动钻进地砖缝隙,缝隙里渗出些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画出条航线,是盐仓旧址,终点指向红树林深处的片水域,那里正是新现的暗渠出口。
徐老人的潮信歌抄本又有了新内容。
那天清晨,他现抄本的空白页上,自动浮现出几行字:“红盐流,新堤固,船载稻归”
。
老人用手指蘸着海水涂抹,字迹愈清晰,在末尾还显出个小小的“卯”
字。
“卯时的潮水会把红盐冲进暗渠。”
他翻出祖传的盐秤,秤砣是块红盐晶,“这秤能称出‘活盐’的重量,明代盐课司的人就用这个。”
卯时的潮水漫过暗渠入口时,萧凡带着盐秤赶到。
渠水的红光比往常更盛,他舀起一瓢放在秤上,秤杆竟自动抬起,秤星指向“百石”
的刻度。
“是盐稻的产量。”
老张突然想起什么,“县志记载,崇祯年间新灶年产盐百石,原来不是盐,是盐稻。”
话音刚落,渠水突然翻涌,水面浮起无数细小的气泡,气泡破裂的声响,与比目鱼群游动的声音完全同步。
比目鱼的第十一道环纹在那天显现。
萧凡用显微镜观察时,现环纹中心有个极小的孔洞,孔洞里嵌着粒红盐,盐粒折射出的光,在镜头下形成个微型的漩涡,漩涡的转与暗渠水流的度一致。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环纹不是记录潮汛,是在绘制水流图谱——从盐灶到暗渠,从暗渠到大海,再从大海回到滩涂,形成个完整的循环。
新堤动工的消息传开后,村里的老人都来献策。
徐老人带着众人在滩涂插木桩时,现木桩打入的位置,恰好与蓝印花布金线拼出的古船航线重合。
“是运盐船的航道。”
他用拐杖敲击木桩,“老辈说,船走的路就是水走的路,沿着船辙筑堤,潮水就不会迷路。”
木桩周围的泥土里,突然冒出许多细小的红芽,是盐稻的幼苗,它们沿着木桩排列,形成道天然的标记线。
萧凡在检测新堤地基土样时,现土里含有大量的红盐晶体。
晶体的成分分析显示,其中含有稻壳的纤维素——这说明盐稻的根系已经深入地下,与土壤中的盐层融为一体。
“不是筑堤,是种堤。”
他把土样放在显微镜下,“盐稻的根须会像网一样抓住泥土,红盐结晶后能加固堤坝,比砖石还结实。”
这时,培养皿里的红米根系突然朝着土壤样本的方向生长,根须穿透玻璃的瞬间,样本中的红盐晶开始光。
老张在暗渠出口处现了沉船残骸。
船体的木板上还留着“盐”
字的烙印,船舱里的陶罐装着满满的红盐,盐层下埋着些谷粒,谷粒的外壳已经炭化,但内里的胚乳依然完好,颜色是鲜艳的红。
“是盐稻的种子。”
他用镊子夹起一粒,“碳十四检测说这是崇祯十七年的,刚好是新灶停火的那年,看来是想运走保存。”
陶罐底部刻着的“十三”
,与比目鱼即将显现的第十二道环纹形成呼应。
小女孩的玻璃罐里,幼鱼已经长出三道环纹。
那天午后,她现罐壁上凝结的盐晶,自动拼出个“船”
字。